医生不敢给他彻底断掉吗啡,生怕他承受不住、会出意外。而在顾雄飞和医生交谈之时,阿南偷偷的溜进病房,含着眼泪站在了病床旁边。
叶雪山紧闭双目躺在床上,身体上下插了许多针头管子,口鼻上还覆着一只氧气罩。阿南试探着伸手碰了他一下,又带着哭腔低低唤道:“哎,你醒醒啊!”
轻轻握住了叶雪山的右手,阿南像只小猫一样,细细的哭出了声音:“疯子,你现在终于不难过了,是不是?”
这时,顾雄飞推门走了进来。
顾雄飞停在床前,对着叶雪山望了良久,最后忽然开口说道:“阿南,我是不是对他不好?”
阿南的嗓子都哭哑了:“大爷,你对我们很好。”
顾雄飞抬头看了阿南:“好?怎么个好法?”
阿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答道:“你救了少爷的命,还供着我们的吃喝穿戴。少爷一天要打好多吗啡,不是大爷出钱,我们早就用不起了。少爷要是没有吗啡……”他抬手一抹眼睛:“也是活不下去的。”
顾雄飞的脸上显出疑惑神情:“就只有这些?”
阿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他依然是不敢得罪顾雄飞的,所以立刻又道:“大爷又不是少爷的亲大哥,能这样对待少爷,已经是……已经是……”他好不容易想出了一个词:“仁至义尽了。”
顾雄飞的黑脸上褪了血色,他想阿南说的没错,自己对待叶雪山,也就只是供了吃喝,供了吗啡。自己以为是爱他爱到无以复加了,其实落在外人眼中,无非只是“仁至义尽”,因为出了力,出了钱,比陌生人强。
如果叶雪山今天不寻死,自己明天还是要去天津的,再过一阵子还是要去青岛的。叶雪山的疯傻死活,都不足以拦住他的脚步。谁都可以排在叶雪山的前面,因为他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轻视惯了对方。
顾雄飞和阿南在病房里面熬了半天一夜,翌日天亮,叶雪山依旧是无声无息,只在瘾发的时候,会有些无意识的反应。他抽搐,他痉挛,他始终有着生命危险;顾雄飞想他都到了这般地步了,连意识都没有了,可还是没能甩开痛苦。
医生很有控制的为他注射了吗啡,一次比一次减少剂量,于是在阿南的眼中,叶雪山就总像是沉浸在噩梦中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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