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永航抬眼朝仍坐在榻上的柔姬瞥了眼,却并不言语,只是将这身喜服兀自脱去。那素日伺候的仆妇接过喜服,一捏在手竟是潮的,便脱口道:“哟,这衣裳竟湿了?敢情是叫这霜露打的!航少爷快暖杯酒儿,小心着了凉!”
原本在屋外就要离去的历名听见这话,便马上接过了口,“哪是呢!这是叫前厅酒洒的!菊妈!三夫人前厅唤您呢!快随我去吧!”
孙永航朝历名看了眼,这才朝柔姬说了句话,“晚了,就歇着吧。”
此话一出,众丫鬟仆妇便都散了去了,那春阳也不便留,朝柔姬瞧了眼,也跟着退下。
一时房中静极,柔姬又复紧张起来,心扑扑地跳,只是瞅着孙永航的靴子往榻边过来了,半天也不敢稍抬一下头。
孙永航冷峻地看着她的乌云盘髻,上缀着精巧难得一见的金钗玉钿,步摇轻荡,珠花微颤,在红烛盈润的光晕里,泽泽生光。
呵!果是尚书千金!当日垂绮便没这等金银环鬓,想来亦是富贵逼人!竟逼到这份上!
一思及此,孙永航心头更是有恨,只轻吸了口气,勉强抑住,才在榻边坐下。坐着,便不由想起当日与垂绮新婚,也是这般红烛高烧。
愿身恒长存,陪佐娇颜共晨昏!
愿妾久芳华,随侍君畔永朝夕!
此身仍存,可是晨昏朝夕相伴却已是他人!孙永航下意识地捏紧了衣袖,眉夹得死紧。垂绮……是恨透了他啊!恨透了!
可是,他也恨!他也恨透了!只是为什么,他却还得这么做着?昧着良心,违着意愿,他到底在做什么?
“永航……”一旁的柔姬并不知他心里正怨愤无处可泄,只见他衣袖攥得极紧,不由小声唤了一声。
孙永航猛地一怔,一瞬时,他听着这熟悉的唤声,竟以为垂绮仍坐在身畔,下意识地扭头一看。然而,待见到如此陌生的容颜,漫天的失落俱压下心头,冰凉一片,继之而起的是怨,是恨,汹汹地涌上来,叫他只是冷漠地瞪着她。
柔姬本是一唤,却不防孙永航猛回过头来直直地瞧着她,眼神中狂喜无比,然而仅是一瞬,她甚至还不能确定的时候,那眼中的激昂霎时灭去,只余一星星冰冷的火光。
柔姬心中暗暗猜到,不由也有些恼了,只把头往边上一撇,放言道:“孙永航,你若不愿娶我,当日就该早说!为何今我入了门,却又给我这种脸色看!”
“原该早说?”孙永航听了这话不由笑得有些讽,继而想起种种逼迫,种种不甘,心头愈怒,然而愈是恨极,孙永航却愈是冷静,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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