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不了似的。人家的灰瓦屋顶水淋淋地发着幽光,仿佛瓷。烟囱里冒出的炊烟也是灰色的,受了雨水与潮湿空气的双重重压,弥漫在屋瓦上久久不散,如同依依不舍的祖宗的亡灵。天空也是灰色的,望望远处,满村的树木还没有发芽,也是灰色的——绪东觉得他的心也完全成为灰色的了。
村里的沟边有柳树,雨烟里泛着淡而柔的鹅黄色,但绪东在这里看不见。他看不见春天正在向他走来。他听着雨烟和炊烟里传来的笛曲,《孟姜女哭长城》,是一种民间小调,幽怨中有一种温婉的柔情,九曲十八转,袅袅不绝,浑在炊烟里,一直漫进绪东的心里,绪东心里有了和笛曲仿佛的意思,幽怨中有一种温婉的柔情,试探着,懵懵懂懂就缠过来了。撩拨得他的心里有一点点难过,仿佛又是好过,是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
是谁在吹呢?听声音倒是在二姑家附近。他打着伞走过去,还没到二姑家门口,笛音停了,他发了一会儿呆,撩乱的心绪渐渐恢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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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霞家的屋瓦上也是炊烟袅袅,她打着伞舀一瓢水从院中跑过。绪东刚要进门,忽见二姑家的邻居——当中隔了一户人家的——他叫三表婶的一个妇人顶着个蛇皮口袋急急奔过来,叫他:“绪东,我家的牛病了,一天没见嚼,肚子涨得老大,你快看看去!”绪东望望院中的二姑,说不出什么,跟她去了。
进了她家的牛棚,扑鼻的一股尿臊味,一头耕牛伏在槽下,它的男主人正焦急地推它,见绪东来如见了救星一般:“绪东,快来看看,昨天也没在意,今天看倒进去的草一点没少,才晓得病了。嘴巴不嚼了呀!”绪东抄了一把槽里的草料捏了捏,又闻闻,然后来到牛身边,看一看,摸摸鼻子嘴巴,又蹲下身,拍拍扣扣牛的肚子。三表婶夫妇闪到一边,眼巴巴地盯着他。
牛是一种反刍动物,粗粗吃下大量的草料,闲时再倒出来细细地咀嚼,然后再咽下去。不嚼自然是生病了。夫妇俩又焦急地问:“要不要紧呀?好不好治?”绪东站了起来,拍拍手道:“也好治,和人一样,是积了食。最好的办法是找一头健康牛,给我抽一点儿胃液,再给这牛灌下去,这样好起来会快一些。”两夫妇眼睛一亮。两口子低声商量了一下,男主人戴上斗笠,披上塑料布,出去找牛。
绪东连忙回大队部拿牛用的插胃管和特大号针筒来。路过二姑家门口,二姑正堵着门等他来吃饭。绪东说道:“二姑,你先吃。”告诉她给三表婶家牛看病的事。传霞撇着嘴,哼了一声:“就他家那人缘能借来牛?下辈子罢!别等他,咱们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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