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敬廷归家,谢溶溶就和他置了一通气,问她也不说原因,哭着将那只耳坠子扔给他。敬廷捏着一粒指甲盖大小的白玉珠子不明所以,叫来银环询问,她也只说夫人今日丢了一只心爱的坠子。他挠着头回屋,站在床前不知所措地看着她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半天憋出了一句话,
“溶溶,燕弟说他想了想,暂时还是不要纳妾了,多谢你近日费心,母亲和大嫂那边他自会说一声......啊——”
话还没说完,谢溶溶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飞快地踢开被子,扭头掰过敬廷的胳膊一口咬上去,她小牙尖尖但力气不大,像被个出生不久的小奶狗啃了口,敬廷疼了一下,短促的叫声里有大半都是被她的出其不意惊到的,他很快就放松下来,任由她咬在嘴里还要磨两口。
谢溶溶穿着中衣头发乱蓬蓬地坐趴在床上,两只手捧着他的鹿皮臂袖,湿热的唇啃在虎口位置,从上看下去,能看见从发丝缝里露出来的一小片白皙的面皮。他心生柔软,犹豫了片刻,大掌轻柔地覆在她的发顶上,一下一下梳摸着松软的黑发,像在安抚闹脾气的孩子,耐性十足地等她发泄完。
半晌,他感觉到咬着自己的小嘴渐渐松了力道,低头拨开她半扇长发,见她垂着头还是沉默不语,轻声道,“溶溶,还气么?气的话就再咬几口,坠子丢了别难过啊,夫君再给你买新的。喜欢什么样式?带你去通宝阁雕一对碧玺小鱼好不好?”
敬廷总是会不自觉地将谢溶溶当成个小姑娘,哪怕她嫁给他叁年,孩子都生了,在他心里她还是初初相见时的模样,十五岁的少女,像蚌壳里刚起出来的珍珠,细腻柔润经不得一点风霜,娇嫩稚弱担不起一丝重任。好在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能护得住他的珍珠,将她养在绫罗绸缎堆砌的坚固的蚌屋里,让她一直熠熠生辉。
手上滴落了几颗滚热的泪珠,谢溶溶一手攥住他的衣摆无声地落泪,在敬廷毫无保留的温柔面前她只有缄默不语。
他是一个笨拙又细腻的男人,想不出整日深居后院的妻子为什么会没由来的生气难过,她不想说,他也不会逼问。两个人之间横亘了一条长达十四年的,名为岁月的河流,注定了他们彼此错位的时间无法啮合,少年夫妻的行行重行行是今生无法弥补的遗憾,他只能停留在原地生涩地配合她的喜怒哀乐,以丈夫的身份,以长辈的名义,让她不必一蹴而就地成为一个与他相配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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