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有颗情绪丰沛的心,口中不住地道,“守得云开,守得云开。”
然而老天好像并不打算轻易地拨散笼罩在敬府和金陵穹顶的阴云。
阿鱼的痘疹过了一夜,瘪下去的脓毒蛰伏在红彤彤的痘皮下,不见标也不发,隐隐涨成了深紫色,高烧卷土重来,太医前后用宣毒发表汤夹芫荽催吐,无用;以生甘草、黄芩、黄柏、山栀、黄连为君,佐以连翘、山豆根和牛蒡子制成天代宣化丸退毒火,无用;眼见鼻腔出血人事昏沉,视为闭证,再用宣毒发表汤加酒炒黄芩和麻黄,可等了半天,疹标依旧不出。古籍云出痘发热叁日见标为顺,此时已是第五天。
太医进进出出,厨房的药炉和灶炉没有一刻歇着,没人问用过的名贵药材是从哪儿来的,可能是从敬府的私库,也可能是别人所托。
第六日,幽韵的晨钟撞响了第一声,盘旋直上青云,隐匿在熹微的光里,穿过云层拥抱了一个小小的身体。
屋里传出压抑的哭声,久不露面的田氏见到此情此景也不住地抹泪,苁枝跪在谢溶溶身后,帕子能拧出半盆水,一刻也不敢大意地盯着她。得知消息的老夫人没有再露面,她从北院走回佛堂,下人们隔着一段距离看去,还以为那是一棵垂垂老矣的歪脖子树。
没人敢把谢溶溶从那张床前拉开,她就笔挺挺地跪在脚踏边,像是从膝盖往上倒生了根,穿过她的肺腑,在每一个内脏里疯狂生长,结出大大小小,蛛网一样的脉络。那孕育了生命的胞宫,不仅仅是万物的起始,此时更成了她体内的沉疴顽疾,时时刻刻提醒她,十月怀胎,她拼死带来了他的生,十六个月后,他却要再次带走她的半条命。
“呀,银环,你听见了么?阿鱼叫我娘呢。”
苁枝再也忍不住,呜呜啊啊地哭出声,趴伏在地上攥着她的袖子摇晃,“小姐,小姐——我是苁枝,我是苁枝。”
她的声音是一粒落在地上的鼓点,随后,屋里此起彼伏,锣鼓震天。
燕回在各式的哭丧中送走太医,他站在门外,阳光很好,金灿灿的像极了阿娜淌过水的长发,谢溶溶僵直的背影奇迹般地化解了他心中一个解不开的结。
他低声问道,“子清,你说如果阿娜还在,她也会这样待我么?”
苗子清眼睛肿得睁不开,闻言泣泪不断,抽抽噎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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