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浸泡着夜色,浑身冰凉得像初冬的飞雪,裙摆上一簇殷红的锦萝玉绣,像一丛火一路烧过来,飞雪撞火炉,轰一声融成春水。
看上去好像是从白玉楼里逃出来的,摔破额头,晕在了这里。
暮秋深夜的凉意沿着脊柱窜上来,爬遍四肢百骸。
白梨很快觉得,自己好像滚错了方向。
刚一挨上少年凉丝丝的衣服,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而他根本没有伸手捞一把的意思。
要知道,这座香台有七八尺高,就这么直接坠下去,不摔残也得摔肿。
触到地面的最后一刻,她肩背和腿弯被轻轻勾了一下,像被一朵轻飘飘的云朵托着,在融融春水中浮沉。
“道友?”
和在马车里初遇时,一模一样的温柔声音。
白梨假装重伤初醒,眼睫密密颤动,悠悠睁开。
一团光影交叠,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一道人影,自上而下笼住她。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漆黑的眼眸,比夜色浓郁,比月光明亮,如月影沉壁。
随后而来的,是一片纯白的雪丝,褒衣宽带,兜着两袖月光,照亮了这片漆黑的角落。
直至最后,白与黑如一缕轻烟与一丝残墨,流动交融,融化了那团光影,呈现出少年风姿隽永的身廓。
他屈膝半跪在地,虽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了她,但双手没有接触她身体任何一寸地方,轻笑道:“你醒了?刚刚好险。”
险……险你个头。
最后一刻才出手,不就是为了试探我到底是真晕还是装晕吗?
要是忍不住睁开眼睛是不是就死定了。
“道友,”少年黑润的眼眸中起了一连番细微的变化,笑意如初:“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白梨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该问的还是会问。
她该庆幸自己先前易了容,不然现在被直接认出来,是不是和那两人一样,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塞了热乎的便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