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打船舱的声音越来越急,阿朱惊叫一声,忙将衣衫拉好。傅琛却不急着开门,他凝神静听了片刻,果不其然,岸边脚步声密密匝匝,夹杂着人群的呼喊与吵闹,船舱外漆黑的天色也起了半片红光。
傅琛定了定神,系好衣衫,忙将阿朱推朝一边。要说在此关键之时给他闷头一棒,他将那纵火者杀了的心都有。但这里是京师胭脂巷,他的身边危机四伏,他若能顺风顺水躲过一劫,傅琛自己才倍感意外。
船舱木门被人一脚踹开,钟恒红着脸,长喘着粗气,道:“兄弟,岸边起火了,火势太大,我们只得离岸。现在渡口处乱成一团,下船就是火,不如我们先原路折转,回到胭脂巷再谋后路?”
傅琛整好衣服站起身,一瞬不瞬看着他,那淡漠的神色令钟恒的头皮有些发麻。渡口处火光冲天,他的表情八风不动,此时来看,他竟同上船时的急色鬼判若两人。
“为何竟这般巧合?胭脂巷渡口处又有谁等在岸边?”
钟恒被他问得头顶冒火,破口大骂,道:“老子怎么知道!这大冬天的天干物燥,有人取火时点了个星子,这又关老子何事?!”
傅琛低下头,手指敲着船舱壁若有所思。
“我靠你是不是有……?”
傅琛猛地抬起眼。
“陛下前些日子刚有些起色便处置了工部的朱大人满门,他纵容自己的妻弟在胭脂巷盘踞了十余处房产,抄家之时,禁军搜出来的珍珠竟有百斛之多。朱大人满门下狱,另有涉事者畏罪投河,在这般雷霆时刻,众目睽睽,你我倘若下了花船,明日言官又会怎样向宫中进言?!”
钟恒被他这一嗓子吼得愣了愣,过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方才拉他上贼船的不正是眼前区区这位王孙本尊么?
傅琛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道:“我看我们不如跳水,跑路。”
“……”
京师的冬日呵气成冰,两人若这时入水,再能否平安上岸可就十分难说。钟恒狠狠揉了揉额头,万分恨铁不成钢,既不能真同他胡闹,又不能不考虑他方才所言的后果。傅琛所言不错,工部朱大人的案子刚结,而他背后盘根错节的关系更是一团乱麻,自己与皇长孙流连烟花巷之事说大不大,怕就怕在容氏将拿这作为把柄兴风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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