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京郊的晨光破晓的时候,一辆雕漆马车已在京郊的树林里停了一夜。车夫斜靠在车门边,浑身是血,另有几具温热的尸身躺在马车边。随着冬日渐渐由北向南逼近了金陵,城外的凄凄荒草与林中枝干上都结了霜。
谢行靠在车里喘息不定,他的腿被一个死人压着,寒山晚钓图被他牢牢抱在怀中。
由京师往崇州千里之遥,照说他前月动身,此时无论如何也应到了安临才是。然而并没有人知道为何当朝宰辅——新上任的崇州刺史为何会在京郊的树林里现了身,正如没有人知道为何金陵城的冬日来得这样早。
谢行气喘吁吁掰开了那死人的脑袋,又爬起身探了探车夫的鼻息。那人的喉咙被一簇羽箭贯穿,想来也是难活。但越是如此,这一张寒山晚钓图就越是要被他牢牢护在手中。谢行的左腿受了些伤,左边胳膊处也被砍了大道口子,他靠在车夫身侧喘了片刻,又不敢喘得太过大声。猛地,车门被人拍开,两个蒙面之人将谢行驾出马车。
“谢大人。许久不见。”
车外还站着一个尖嘴猴腮的黑衣男人。那人将一身狼狈的谢行打量了一番,一把将他怀中护着的东西抢了过来,笑道:“还当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何大人,你身为京师禁军副帅,怎地竟投奔了西夏人?”
姓何的黑衣人冷哼一声,正待反唇相讥,旁边一人面露讶色,凑到他的耳边低语了两句。那人的目光微变,谢行冷眼看着,笑道:“你当想要这东西的只有你们一家?”
他的话音刚落,林中响起了簌簌的脚步声。
“……容家人?你……!”
谢行当即就地一滚,反手抽出他的佩刀,生生朝他的面门劈去。薄黄的画纸被鲜血浸染,图纸被拦腰批断,谢行横刀在手,气喘吁吁,道:“妈的,老子也曾是行伍混过的好不好?”座中另一个黑衣人眼看情形不对,cao刀便朝谢行砍来。谢行经一夜奔逃,早已精疲力竭,而今那壮汉cao刀而来,他躲之不及,只得整个人扑到那壮汉的身上,将那人连人带刀压到了马车壁上。
二人抓着彼此滚了几滚,谢行体力不支,一时落了下风。那人抓着谢行的衣领,狠狠给了他两拳。正在第叁拳即将朝他眼眶而去之时,一柄长刀贯穿了那人的胸口。
刀尖距谢行的脸不过一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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