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他不寒而栗的回忆, 比如水中努力将他推上舢板的母亲,比如刺穿她胸口的那一把长刀, 比如总是在梦中挥之不退的桀桀怪笑。
有那么几年, 钟应忱不知自己恨着谁。初时,他以为是砍杀了母亲的仇人,再后来, 他以为是周家大老爷, 直到最后,他才知道, 汹涌于他记忆之中最稠密的恨意, 给了他自己。
那个碌碌无能,只能慌乱看着惨剧发生, 而后在恐惧中从水中慢慢站起来的自己。
“不怪你,不怪你,和你没关系。”
池小秋紧紧抱着他的腰,急切地去握他攥得发白的拳头。
她力气大些, 顺着掌根几次摩挲,就让他松了手。她捉住他左手, 轻轻吹了吹上面因太过用力而留下的伤口,蘸了药酒给他擦。
钟应忱垂下眼, 要缩回来:“小伤,几天就好。”
池小秋白他:“不准说话!”
静了一会儿,池小秋又催他:“接着说呀,你查到什么了?”
“我手上有些闲钱时,便曾着人去两地打听。当日我和母亲从安州返京,船在庐阳境内出事,满船被杀,又是官眷,定是大案,便是已经事隔数年,也定然有人记得。”
池小秋要塞药酒的手顿在半空,听得入了神。
“我拿不到当初案子的卷宗,但能打听到这案子断出的结果。”他抬起眼,漠然道:“审定是茂平寨的山贼所为,因了这案,事发后第二年时,那山寨便调了十几个卫所的兵给平了。”
池小秋呆顿着不言语,听钟应忱冷笑问她:“这案子审得,你可信?”
“当然不信。”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要真是山贼做得,钟应忱还能一提起这事,就变成这样的可怕模样?
“茂平寨的山贼一向悍勇,因匪首自幼习刀法,因此整寨都使刀,当日杀了阿娘的刀确是他们寨中所用,也成了审定此案最大的一个依据,可似是无人去想,庐阳亦是水路重镇,一向殷富,距茂平寨至少几百里,缘何要来庐阳去打劫一个普通官眷之船?”
只是听着这事,池小秋便觉得后背蹿起了一阵寒意,更遑论曾亲身经历一切的钟应忱。
“验尸的仵作曾道,审案那一阵子,庐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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