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没被他气个倒仰。她抬手夺过李剑弥手里还冒着热气的水杯,往炕上的小桌子上一放,连珠炮道:“你们愿意搞什么战俘学校,这是你们的事情,我没有能力干涉,也决计不会掺和。我这辈子烦死了日本人,一句话也不想同他们多讲,二位还是另请高明吧!冬阳,送客!”
田冬阳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但要让他送客,他也不知道要怎么送,只好又回头去看谢飞云:“……姐?”
谢飞云凶巴巴道:“你看我干什么,赶人你还不会吗!”
田冬阳自打和谢飞云认识,哪见过她发这样大的脾气,他被吓得直耸脖子,倒好像要被赶出去的是他自己一样,灰溜溜地带着乔小山和李剑弥向窑洞外面走。
李剑弥稍微落后两步,他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回身看着谢飞云:
“夫人,您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永远留在泥水村里,您真的甘心吗?”
单单只面对着一个李剑弥,谢飞云倒也没了那么大的火气。她放平了语调,低声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李剑弥认真道:“您倘若真的是鱼,也必然是能化作龙的鲤,能变为鹏的鲲。工人党为什么要建战俘学校,您比我更清楚,您从来都更懂得这些主义与理想——眼下正是延州缺人才的时候,您……”
谢飞云低下头,并不去看他的眼睛:“出去。别让我说第二遍,行吗?”
李剑弥轻轻叹了口气。他太了解谢飞云的脾性,心知叁言两语很难轻易劝动她,便只好道:“那您保重身体。”
他转身欲走,正要掀起门帘的当口,本也未走远的乔小山又走了进来。他眼镜上的白雾本就没消去,此刻又添上厚厚一层,乔小山没头苍蝇似的原地转了两圈,他摘下眼镜,才找准谢飞云的位置,冲她道:
“谢女士,不,请允许我称呼你一声飞云同志。当年在燕京大学的校园里,我受了你与剑弥同志的救命之恩,此情我绝不敢忘。只是,当年你便能做出拯救进步青年的善事,又有刺杀汉jian的义举在先,为何到了今天,同样是救国救民的善事,你却不肯去做了呢?”
若说谢飞云对着李剑弥还能和颜悦色,一对上乔小山,她的火气简直是蹭蹭往上窜:
“我要做什么事,不做什么事,与你有什么干系——你给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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