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过坑坑漥漥,车上人跟着起起落落。
裴花朝举扇替东阳擎海搧凉,纵然他闭目未醒,亦如平常向他说道:“山上走水,我们得赶紧下山,避到平安地界,路上不平硌着慌,你忍忍,到山脚下咱们投往庄户人家歇脚,便好了。”
马车驶到一段山路转角,转过便是一个窟窿,虽则已刻意减缓速度,车厢仍旧剧烈一震。裴花朝坐不稳往旁歪,心中唯恐东阳擎海挪动磕碰,净顾着抓住他按定,自个儿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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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额头撞上板壁。
吉吉闻到轻响,由驾座掀帘问道:“娘子,可是磕着了?”
“无事。”裴花朝顾不上额头疼,轻移软枕,将东阳擎海头部扶回枕心。
东阳擎海的头脸顺着她的手势挪动,绵软无力。
裴花朝眼圈儿泛红,方才她拉定东阳擎海很是吃力,若是两人掉个个儿,她昏迷而东阳擎海在旁看护,这点颠晃对这汉子压根小菜一碟,他必能稳稳抓牢自己。
她看着静躺的东阳擎海,曾经这人神采焕发,壮得像能打死一头牛,如今脸上日渐消瘦,容光黯淡。
“海子。”她脱口轻唤:“海子。”
早前东阳擎海让她改口唤他小名,她不肯,欲待成婚再唤,这时却忍不住了。
“你快醒来,我不怕了。”她将东阳擎海脑下软枕再挪得更贴合,“我不怕你丢弃我了。经过这回,不论我俩前程如何,我不后悔。”
她拉起他的手,贴上自个儿面颊,“你快醒来,这辈子我们……”
她顿住话语,东阳擎海再继续昏迷,他们两人哪有“这辈子”可言?
这几日她尽力不将事态往坏里想,只这一霎软弱,猝不及防心中有什么碎了、垮了,再支撑不住。她眼里落下泪来,闭眼皱起脸抽噎,湿热泪水滑进贴在她腮上的大手。
像要灭绝心中那不祥的猜想,她强忍哽咽把话说完:“这辈子我们好好过日子……”
她说完,面对车内死一般的静默,紧贴东阳擎海的手无声哭泣。
“还……还有下辈……子……”蓦地一把沙哑的男声在车厢内响起。
裴花朝轻轻把头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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