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迸出火花,不一会儿,就消失在热烈的燃烧中。那由黑红色变成淡紫色的火舌不时贪婪地伸出灶门,舔噬着那里的灰烬,直到休桔秆儿燃尽了,它才慢慢地不甘心地缩回到灶膛里去。秀娥大婶坐在灶前,一手抓着撅短了的秫秸塞进灶门,一手起劲儿地拉着风箱。她的眼睛被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着,一闪一闪。
门外不远处,一棵高高的杨树上,两只翘尾巴的喜鹊正浴着早晨的阳光喳喳地欢叫着。这叫声让秀娥大婶不觉停了正拉着的风箱,她静静地倾听着,清秀的脸上慢慢浮上一丝欢愉的微笑。她感到有一种充满心胸的喜悦,像一株多年挣扎在荒野的苦菜突然获得了充足的肥水和阳光,正要伸伸展展开放出自己生命里的花朵。
她留神地倾听着,期待着在外面纷乱的嘈杂里听到那串叮当悦耳的马铃声。秋去冬来,没觉出天气是怎么眨眼的工夫就变冷了。收割一空的平原显得有些荒凉,大地上的色彩也显得单调,换了冬装的鸟儿不再追着原野上的风儿鸣啭,一切都显得萧条,静谧。陶庄这几天却沸腾起来,村里的青壮年汉子都在忙着准备上河。他们修车盘,换车脚,编抬筐,拧大绳。那些独轮车的轴心里灌满了油,被顽皮的孩子们推着吱吱扭扭满村儿乱窜。村里的女人们都在不停地磨粮食,蒸干粮,满村的石磨咕噜噜响成一片,仿佛村子里整天滚动着不息的雷声。
自打挖河的消息一传开,小金来就哇啦哇啦地叫着,要跟到河上去。他听人说,河上打夯的号子喊起来,震得天地都响。秀娥大婶说啥也不放心,小金来还从来没有离开她一步哩。再说,河上那么乱,万一碰着擦着可怎么办?任小金来跳着脚闹,好几天,她就是横竖不答应。昨天傍晚,桩桩大伯来帮她挑水,挑得水缸里晃动着一面亮光光的镜子了,他才收了桶,却没有走,站在院子里迟疑了半天,又磨磨蹭蹭地来到屋门口,手扶着漆黑的门框,脸却冲着地皮儿,吭哧了半天才说,他……他婶子,赶明儿,叫咱金来跟我上河吧。秀娥大婶那会儿正坐在门口的板凳上纳鞋底,听桩桩大伯这样一说,她的脸刷地涨得通红,耳朵里一跳一跳地响着,咱金来,他说咱金来……她心跳耳热地只顾呆想,桩桩大伯局促不安地又问了一句,你说中不?秀娥大婶猛地回过神儿来,这才不知所措地点点头,嗯,中啊。话音未落,小金来像只撒欢的小羊,从桩桩大伯身后蹿出来,一头扑进她的怀里又笑又叫,还高兴地拍着手又蹦又跳,他口袋里那盒彩色跳棋也跟着发出哗啦啦的笑声。秀娥大婶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桩桩大伯倒笑眯眯地拎着水桶回他院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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