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看错倌人是蓝桥里的姆妈,那个大爷应当就是顾家的老爷。车夫不知身后的人与顾老爷子是什么关系,没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天色不早了,他一股劲儿拉车,速度忽然加速,顾微庭却吩咐大宽转而至,车夫心里起疑虑,顾微庭解释:“看看沪上风光。”简单一句话打消车夫的疑虑,在四马路绕了几圈,又去黄浦江绕了一遍才到回到南京路。
黄包车停靠在一座乳白色的独栋别墅旁,别墅红顶白墙,绿树环绕,各色鲜花应接不暇,宛若一座贝阙珠宫,临街的房子都是一些复式小洋楼,顾微庭在京城住的是一座粉墙黛瓦的四合院,在沪上看见这么多洋楼有些不习惯,一瞬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英国。
顾微庭褰衣下车,像摸点燃之物一般把浑身摸了个遍。车夫打量着他,等了半晌也没拿出一个子儿,便问道:“是遭铳手了吧?那些铳手择肥而窃,最喜欢侬这些装扮得光鲜亮丽的少爷了。”
钱财多,人也傻,谁不喜欢。
车夫辞气中衔着一丝无奈,顾微庭这才想起来,方才与一个男子打了胸厮撞,钱包大抵是在那时丢的,他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两下里罔知所措。车夫跑了一趟路,浑身都沤湿了,衣服上还散着酸味,他拿着手板巾不停擦着额上涔出来的汗珠子,心想:跑了一趟路,可不能空手而回。
顾微庭与车夫大眼望小眼,就在此时,公馆里出一个穿着驳枪头燕尾西服的人,他推了推鼻上的眼镜,细觑了一眼围栏外,迷蒙的眼里忽然变得炯炯有光,喉头里发出的声音带着颤涩,问:“是二少爷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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