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凝神听菩提树讲了好些话,才晓得这小老儿是在打自个的主意。只她也无法狠心拒之,倘若真出了差错,她涂山一脉必会教天庭降下责罚,这一整座山的妖灵皆难辞其咎。她身为涂山九尾白狐,岂能因私情而肆意妄为?
年年听不大懂这些弯弯绕绕,见着树爷爷将那男子挪进了阿娘洞府,才狐疑出声:“阿娘当真要收了这人做男宠么?”
菩提树教她这番话吓得很是抖了下,余光若有若无地瞥向塌上重伤昏迷的男子,见他面色仍就岿然不动,心下不由佩服这神君做戏都做得这般泰然。
岁岁蹙眉在小狐白皙娇嫩的脸蛋上轻捏了捏,沉声道:“此人并非是什么男宠,你日后也不可再说这些话,否则阿娘便要好生罚你一回。这是你爹爹,前些时日曾寻过我们,可还记得?”
年年不解地移眸往塌上望去,她依稀只记得那日的神君爹爹身姿颀长,样貌俊朗,一身素衫长袍飘然欲仙。与塌上这面色苍白,衣衫褴褛,还颇为狼狈的男子相去甚远,她怎也不明白,这竟是她想拿出去好生炫耀的神君爹爹?
小狐面色倏变,唉声叹气道:“年年不要这爹爹了可好?阿娘,我们一道儿将他扔出去吧,省得他脏了我和阿娘香香的洞府。”
岁岁一怔,忽而牵唇大笑。她双肩笑得直抖,柔夷捏着愁眉苦脸的小狐,眉眼间含着盈盈笑意,温声哄道:“阿娘虽也想将这负心汉扔出去,只现下不行,阿娘还得同年年一道儿照看他几日才成。年年可是阿娘的心肝宝贝,最听阿娘话了是也不是?”
小狐不虞的颔首以应,神色恹恹地,暗恼自己怎将人拣了回府来。她自是不知,塌上昏睡的男人将她那些稚语都听得一清二楚,咬紧了后糟牙,在菩提树上又记了一笔。
菩提老树只觉凉风拂过,吹来些许寒气,教他不觉哆嗦了下,未作他想。还寻思着神君教他将功赎罪的差事,他已是圆满完成,想是神君再也不会同他计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