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多劝我,说完就出去了,轻轻关上门。
我心里乱糟糟的,几分钟前刚下的决心有些动摇了。我知道他所说的并不完全是编造的。至少伯爵眼睛里的悲哀是真的。那样一个高贵而冷酷的人居然会有那种眼神……
说真的,我开始痛恨自己的心软。
凌晨时下了一阵小雨。我坐在甬道外的廊柱下,欣赏留在花瓣和叶片上的水珠儿。洁净的雨水把花木洗得很干净,让人感觉清爽极了,似乎连空气都净化了。
我还是留下来了。
经过一夜的反复思考,我接受了贝克特先生的解释,说服自己用足够宽广的心胸去谅解一个酒醉的人。但从某个角度来说,还是不能释怀;他连“对不起”都是让秘书来说的,而且我对他是否真的喝醉了也将信将疑。可是我又听进了贝克特先生的话:对于我说不知道的往事,或许真的应该大度一点吧。
我手里玩着那条链子,回想着刚才早餐时的情景。
尽管嘴角上还残留着齿痕,但伯爵对我的态度还是很客气,似乎并没为那件事而感到尴尬。可是在我不经意抬头时,我依然可以看到他注视我的目光,那里面虽然没有昨晚的深邃颜色,我却还是觉得不安全。好在贝克特先生一直用微笑安抚着我,他的笑里似乎包含了更多的东西,每每当我难以忍受时,他总会状似无意地递给我一碟点心,或一杯奶茶,轻易地打消了我起身要走的念头。
我真不明白,以他和伯爵的关系,怎么能这样自然而平静地来调节这场纠纷,难道他心里对此一点儿也不介意吗……
“布赖恩先生,您这么坐在这儿啊?”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的沉思被打断了:“是你啊,安妮。你去工作吗?”
这个女仆身着黑色的围裙,提着一个铁皮小桶,正好路过我身边。
“是啊,我正要去晨室。我每天早上的工作就是这个。”
“你在阿托斯工作很久了吗?”
“差不多有十年了。”
我心中突然一动:“可以问你一点事情吗?”
“当然了,”安妮把桶放到路边,挨着我坐了下来,“如果我知道的对您有所帮助,我将很乐意告诉您。”
我想了想,试探性地开了口:“三年前的这个时间,伯爵他……刚来庄园吗?”
安妮那双灰色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警惕:“您这么问这个?”
“哦,”我支吾着,“昨天从吉迪检察官那里听说,嗯,伯爵大人的家族历史似乎……很复杂,所以……所以我有点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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