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的孩子往往三十以后才能算个人。它说的是更深层的东西,所讲是各人起步不同,农村的孩子常常拼斗三十年方到了城市孩子出生时的基础。而当两人面对同一样事物时,农村孩子必须付出成倍的血汗努力才能获得和城里孩子一样的权利。它讲的是现实,但悲天悯人的味道太浓,也隐隐有种激愤、不平和自卑。但这些都是我后来的认识和思想,身在其时,我也一样迷失其中。
当我在初中一年级的后期,我也发现,我已是一家之主。爹不再是那个暴躁老君,而是有什么事都要和我商量商量,征求我的意见。甚至,当我俩意见相左时,他会放弃他的尊重我的,我除了虚荣的自豪外,也发现了生活和年岁的悲哀:爹扛了几十年的担子已快扛不动了,已轮到我上场的时候。
骄阳似火。
一望无际的金腾腾的麦浪在蓝天下翻卷着,热风吹来,人象置身于蒸笼。经过几天的收割,我家已快完工,看样子,今天上午就大有希望。
今天起得很早,大约三、四点钟,但已能看清东西。听到响声,爹也披衣出来,见我正在洗脸,就问:“起这么早干啥?”我边擦脸边说:“早点去,省得天亮晒太阳。”爹就拿了镰刀去磨。我说:“你再睡会儿吧。”爹“嗯”一声:“睡啥睡,早割完早歇着。”娘起床要一块去,爹说:“活儿不多,我爷儿俩就行,你在家把草绳用水泡好,准备捆麦子。”我俩就带了馒头、咸菜和一壶水到了地里。我倒也没忘把书带上,好歇脚时翻一翻。
爹比我割得快,我两趟没完,他三趟已到了头。可他后劲儿没我足,毕竟年纪大了,割着割着就慢下来,瘦骨凌挺的脊背在阳光下黑亮黑亮,爆起一层老皮。
刚开始割时,麦芒密密麻麻扎进手臂,布满血点。几天下来,扎得多了,晒得黑了,倒没了感觉,只有被汗浸住时蛰得难受。不过,看着一垄垄麦子被一刀刀刈倒,心里就有种快感,这点疼痛已是小事。
腰弯得时间长了,很难直起来。割两趟就要站起来稍微歇口气,可只能一点一点立起,腰象已被打造成弓形,动一下就酸痛得要命,龇牙咧嘴的直抽冷气。就冲旁边地里的人叫喊几声,站着抽抽烟,说笑几句,轻松一下。有时冲着割麦的年轻女人笑骂一阵,倒缓解了不少劳动的辛苦。大家就再次弯下腰,脸上带着余笑挥动手中的镰刀。
太阳移到了大中午,田里很多人都已回家。我抬头看看,还有约摸三分来地,就冲爹说:“爹,别割了,回家吧。”爹说:“不多了,割完算了。”“别割了,天这么热,下午凉快点再割,反正今天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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