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去那些目击者的家中,费尽唇舌与人讲着道理:若是人人都胆小畏事,这儿还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巧儿,家里有妻子姐妹的人,都该扪心自问,这惨剧若发生在自己家人身上,目击的人都撒手不理,任凶手逍遥法外,那么自己该作何感想?如此退缩怕事,若干年后再回想起来,对不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呢?不得不说,烟洛还是颇有几分口才。那时的人们想法比现代朴实简单得多,好几户乡人被她打动了,真就许诺,如若案子再被重审,他们愿意上堂作证。
在这小村里待了一阵子,烟洛发觉那袁立除了奸杀幼女,还大大小小干尽了各类恶事。愈是了解便愈是气愤不过,每天夜里,伏在那盏豆星般的油灯下,一条条一桩桩,清楚明白件件记下。她明白,其实最最难的,并不是要案件重审。而是要有个公正有分量的人站出来主持,这案子才有希望。可是她的身份,在南唐本就风险重重,眼下却不但不可以退,反而要送上门去。直觉中,似乎那日遇上的太子李景遂,是个正直的人。只是如何,才能把这状子交到他手中?心底的不安与恐惧潮水般蔓延,她如果错了呢?如果真的只有官官相护,此状一出,定会害了不少的乡人。她苏烟洛,是不是承担得起全部责任?
几乎花了整夜,洋洋洒洒整理了十几页的状纸,纸窗微微发白,烟洛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复又审第二遍。身后略有响动,扭了头,冯妈端着一碗温好的甜汤送了过来,“好小姐,睡吧,天都亮了!”
烟洛抿嘴一笑,指着那叠心血而成的纸,“冯妈,状纸写好了,听说太子最近还在这州县里巡查,调集前线粮草的事情,这两日我们就去找他,拦轿喊冤,这次务必要成功哦!”
冯妈颤了一下,“小姐,剩下的事,我自己可以去。小姐为我谋筹一切,冯氏感激不尽了!”这么说着,直愣愣就跪下去,大有就此诀别的架势。
烟洛赶紧站起来,因为一夜未眠,头眩晕的厉害,只得揪住了椅背,清脆的声音带了些疲倦的沙哑,却温柔而坚定:“冯妈,我决不会让你一人去的!”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她的主意,所以那状纸的下头,留着一排清秀的字:“状师宋清”
既然决意承担,就不能给远在大周的人添麻烦。一抬头,秋萍不知何时闯了进来,满面的忧心忡忡。她只得歉意着解释,决心却不容置疑:“秋萍姐姐,每人都有做人的原则。对人对事,有所为,有所不为。叶橪不肯信我,可是请你相信我的判断,好不好?”
她不是想死,她是需要一种叫作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