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凤冠霞帔,通身绣,妖艳地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凄艳。
窗玻璃上一格贴着蝴蝶双飞,一格贴着鸳鸯戏水,在在都是好情意。
那是女子一刀一剪刻出来的,翘惯了兰花指的手不惯拿刀剪,有些笨拙,可是架不住那股子认真虔诚的劲儿,硬是剪出来了,蝴蝶儿会飞,鸳鸯儿会游,成双成对,天长地久。
床上的铺盖是全新的,绣着牡丹、凤凰,照眼红通通的一片,取个吉利。
西洋的银烛台上挑着中国老式的龙凤红烛,有点不搭界,可也是吉利——烛台有三根插管,喜烛却只有一对,中间高高挑起的那根主管,只好插了枝盛开的玫瑰花。
女人看着玫瑰浅笑,满脸满眼都是欢喜,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协调。洋人上教堂做礼拜望弥撒唱圣歌时唱过的:“你是空谷的百合花,你是沙伦的玫瑰花……”
中国人侍奉拈花一笑的佛,外国人用花比喻他们心中的上帝,花是世上至纯至美的事物,无论人们怎样选择自己的肤色,对花的迷恋都是一样。
屋子四周也都摆满了巨型的花篮,那些是从园子里搬来的,都是仰慕者的馈赠。红绸带上写着送花人的名字,每一个张扬的签名后面都象征着数目不等的财富与权势,是诱惑,也是威胁。
可是她看不见。万紫千红比不过一枝独秀,她的眼里心上,只有一件事,一个人。
有曲声低低响起:
“说话处少精神,睡卧处无颠倒,茶饭上不知滋味。似这般废寝忘食,折挫得一日瘦如一日……”
“又在唱《倩女离魂》?”小宛走过去,将一只手搭在那女子的肩上。
女子回头,缓缓地缓缓地回过头来……
梦在这个时候醒了。
然而小宛百忙之中,已经看清楚,屋顶上,门楣处,黑地金漆,写着四个大字:兴隆旅馆。
兴隆旅馆,那是什么地方?
小宛睁开眼睛,心里怅怅地,只觉浑身不得劲儿。看看表已经七点半,再不起床上班就要迟到了。刚刚穿好衣裳,老爸已经在敲门了。奇怪,不是老妈叫早,倒是老爸?他是副团长,这几天加紧赶戏,不用这么早上班吧?
水溶一见女儿,就迫不及待地问:“是不是你动了我的唱片?”
“什么唱片?”小宛还留在梦里没完全醒来。
“就是昨天你跟我一起听的《倩女离魂》呀。”水溶已经有些气急败坏:“若梅英唱的那段,是谁给洗掉了?”
“洗了?”小宛立即明白过来。那一段唱腔,根本就是若梅英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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