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是个嫖客,为什么他选择的是她,而不是她的一位同伴。
他想:这是因为她那富有曲线的身材和非同一般的白皙皮肤,在他看来,这皮肤近乎湿润,如同白雪。也因为她的一只眼睛晶莹明亮,呈灰绿色,另一只则稍暗,偏向于蓝色和淡紫色,这是一种难以言传的精美,他一直期望能使其再现于他的画笔下。
她在床垫边上坐下,靠在支撑帐顶的四根石膏柱的一根上,柱子是阿奴比斯的形象。她把乳白色珠罗纱头巾披在身上,那天晚上,为了纪念伊希斯、奥西里斯和丘比特,妓院的所有女孩都戴着一块这样的纱巾,显示着埃及的华丽和罗马的放荡。
列夫·科罗韦纳,他则是俄罗斯人。
他抓过来一块绉绸。绉绸的颜色使人联想到羊皮纸以及印在灯罩上、印花床单上和墙壁装饰布上的图案和象形文字。
埃及厅是〃斯芬克斯〃妓院的骄傲。这间屋不随便接客,只招待特殊人物。在这里,那些被特邀做客的部长们像法老那样发号施令。到此观光的国王们、西班牙的王后们、记者们、警察局长、容光焕发的流氓、十几个神情尴尬的警察、三四个大使、一个前内阁部长……所有这些大人物都把他们的重要公务卸到这里的绣花靠垫、细木镶嵌的桌子或者饰有金黄色流苏的低矮安乐椅上。
年轻女人站起来,去靠在画有齐阿普斯王形象的金字塔形衣橱上。她端详了一下注视着她的这位顾客,既不可捉摸,又冷若冰霜。他举止优雅,气质出众。他身穿一件黑色亚麻上衣,敞开着的衣服里露出浅灰色的背心和圆形领衬衫。在外衣的翻领边,一个乳白色的小口袋半开着口。他甚至没有解掉领带。
他身材瘦高,肤色灰暗,未涂发膏的头发浓黑与银白相间。眼睛似乎在前额头发下面窥伺着什么,它们表达的情感既坚定沉稳,却又混杂着一丝惶惶不安,因而,这对海蓝色的眼睛一下就把人吸引住了。但是显露出他弱点的一切表情立即被多少有点勉强作出的微笑所掩盖,这微笑使他双颊凹陷,瞳孔闪闪发亮;接着,这个人陷入了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神态中,因为显而易见他上楼来不是为了干那种事。
年轻女人把自己的头发挽成一个紧紧的发卷,这使她额头露出,两眉间的距离显得更宽。
〃您觉得这样合适吗?〃
他回答说,对他来说这种发式跟其他发式一样合适。她有时觉察到,当他说话的时候,吐字一带而过,随随便便,她想问他怎么会有这种语调。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