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
身子越发弓了起来,脖子缩到了肩膀里。
我从侧面看过去,只见他瘦削的脸上,颧骨高高凸起,眼圈黑黑的陷了下去。
我心中暗想,他刚才说的那番话,那一番畅快的自白,换成是我恐怕是没法做到的。
我觉得这未免太鲁莽冲动,就像生鸡蛋要挣破蛋壳的束缚一样:这隐含着一种危险,
就是蛋黄蛋白会四处横流,搞得一团糟。他又点起一根香烟塞在嘴里,看来他一点
也不觉得有什么危险。
事后回想起来,我很奇怪自己竟然那样超脱。下午的那种坐立不安的感觉已经
消失了,我的心境平静如水,没有一点波纹,在这个白色洗衣房里我处于一种支配
的地位。我完全可以毫不费劲地伸出胳膊,拢住他那可怜地缩成一团的身躯,轻轻
地摇晃他,给他一些安慰。可是,在他身上有些地方与他孩子气的外表截然相反,
它使人想起一个未老先衰的人,那种老态龙钟的心境是无法给予安慰的。我又记起
他在啤酒调研中玩的那套把戏,由此推想这一切也可能完全是他的胡编乱造。自然
可能他说的是真话,但也不能排除他算计好了企图引起我的同情和安慰,我的殷勤
反会引得他暗中窃笑,他更可以缩回到自己的运动衫里,拒绝别人的接触和抚慰。
在他身上一定有一种科幻小说中所描写的特殊功能,就像长了第三只眼睛或者
触角一样。他尽管别转了头,看不见我,但我还是听见他冷冷地低声说:“我看得
出来,你很有点欣赏我这种神经质的表现,我知道这容易挑动别人的同情心,我是
训练有素的,所有的女人都喜欢有毛病的人。我唤起她们身上隐藏着的弗罗伦斯·
南丁格尔的本能。不过,请当心,”这时他朝我掉过头来,狡黠地斜眼望着我,
“你很可能把事情搞糟了。饥饿与爱相比是更基本的需要。要知道,弗罗伦斯·南
丁格尔可是要吃人的呀。”
我平静的心态一下给搅乱了,我只觉得浑身上下起着鸡皮疙瘩。他有什么可以
责怪我的呢?难道我心中的想法被他看出来了?
我想不出什么话来回答他。
嗡嗡作响的烘干机停了下来,我站起身,一本正经地向他道谢:“谢谢你的肥
皂粉。”
他也站起身来,似乎又回到了对我漠然置之的状态。“没关系,”他回答。
我们并排站着,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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