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多此一问,程朗没趣地喝了口茶,不知道自己低下头时钟毓正看着他。
不穿甲胄的时候,程朗眉宇间尽是澄澈的少年意气,钟毓突然有些明白云霁为什麽喜欢他。
羡鱼先生教导出来的亲传弟子,光风霁月的人品,跟自己这种心思深沈诸多谋算之辈不是一路人。
当年初见云霁,钟毓就如同黑暗里待久了的人,对生命中骤然出现的光亮心向往之,心猿意马,心生妄念。
刹那间钟毓想要赶程朗走,他已经牵连得云霁满门惨死,他不想再害死云霁生前最在乎的人。
程朗无知无觉地搁下茶盏,抬起头时正好看到钟毓转过脸去望着窗外,彷佛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他t谅钟毓大概是不愿多讲,便说了些诸如宽心保重之类的话,钟毓静静地听着,客套地应着。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已经无话可续,程朗本来准备告辞,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下雨天往外赶人的事情钟毓还是做不出来,他对程朗道「今秋长安城的雨好像特别多,思退不妨等雨停了再走。」
这些日子程朗过得心力交瘁,金元正遇刺的原因到现在还没有查清楚,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情後面藏着巨大的y谋。
这个烂摊子本来不该归程朗管,京兆府,刑部,大理寺,这麽多衙门,关他一个带兵的武将什麽事,他又不懂查案。
封城是不得已而为之,程朗其实并不想做这个出头鸟,不知道怎麽就变成了现在所有人都等着他给出一个交代的局面。
「我幼时客居姑苏,後来又远赴边塞,真正在长安的时间其实加起来也没几年,已经不记得这个时节的长安是什麽样子的了。」程朗的话伴着雨声显得有些不真切。
钟毓没有说起侯府的乱局,程朗也没有讲到自己的艰难,两人看着外面逐渐朦胧的雨景,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