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校门,才定下神来。迎面恰巧遇见团支书,他是我入团介绍人,我一向尊重他。不知是寒风把他的脸冻成硬绑绑的,还是他对我在“大辩论”中沉默不语真有意见了。看他严肃的样子,我顿时心里感到一阵不自在,竟冲着他说:“不能光看一个人是否到处找材料,就断定他是不是积极参加大辩论。根本问题没有讲清楚,凭一组数字,几个事例就肯定工农之间是没有差别的,这怎么行?就算一时被你说服了,以后再听到或看到工农之间确实存在差别,又该如何解释?愿望不能代替现实,应该尊重客观情况。不是我们说它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光想听好话怎么行?”“你是不是积极参加,你自己明白。”他显然不愿跟我交谈,说完就走了。
教室里同学们都在吵闹,这两天又停课搞“大辩论”,直到上课铃声响了,大家才回座位去。这一天要进入第二阶段的“大辩论”,是关于党的领导和国家政策方面的。
会议由团宣委主持,此人比我大几岁,瘦高的身材,在显得过于老成的脸上多了两撇小胡子。大概因为这样,他就以为有权教训人吧!每次开会总要批评这,指责那,重复那一套他认为是最伟大的斗争理论,难怪他总要在班上找几个对象来验证他学到的“真理”。同学们早就厌烦。我想,任何真理,若从那些骄横的人口中播出,就不会受到欢迎。总想批评人,绝不会成为教育家。连班主任也不喜欢他这种装腔作势的样子,不时打断他的话,补充解释一下,大概班主任在尽力做矫正的工作。团组委却跟他一唱一和,吹捧他是一位“觉悟高党性强的好干部”。而团宣委便称赞团组委是“天天学毛选,自觉改造世界观”。
我很奇怪,这种虚伪肉麻的话怎么能用来进行“大辩论”。当时我跟小东两人就在桌上互相写条子攻击团宣委。中途还借故出去一会,希望有人跟着,好在背后议论一通。我认为一个谋求进步的人,应该先讲讲自己过去怎样糊涂,现在又如何明白,如何找到真理,今后决心怎样追求真理。对落伍的人,不该扣帽子,而应视为自己的过去,是只“迷途的羔羊”,给予热情的帮助和指点。要用事实来证明真理,而不是通过压制来实现自己的唯一性。不要以为一定要通过斗争,才能改造一个人,生活总有一天会从中择出好的。
当我回到座位,团宣委已觉察到我的不满,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我,象两把锐利的刀直逼到我身上。我不由得歪了一下身子,若无其事地瞧着黑板上方那张熟悉的画像,觉得他老人家会明白我的意思。突然耳边响起我的名字,团宣委竟点名问我有什么意见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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