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沈佩之心头猛一跳,抬头去看,解蓝却只是不动声色,上前为他斟了一杯茶,“殿下叮嘱,今日暑气炎炎,沈侍召还是多饮几盏茶再走吧。”他说着,转身退了出去。
只留沈佩之一人坐在原地,琢磨起解蓝方才所言,不免好一阵茫然,半晌才回过神来。一低头,却忽见茶托子一角压了薄薄一张纸,再回想解蓝方才斟茶的动作,心中不由狂跳起来。
他下意识环视四周,只见客厅内只留自己一人,这才用左手衣袖半掩,右手轻轻抽出了那张纸。
这纸上画的是一个大圆,圆周上以点等分为数段,各自间有短线相连。与上一次的五星连珠类似,这显然又是一张星图。空白处提着八个字“圣主临朝,福泽安定”。
沈佩之略略一看,只觉得是最平常歌功颂德的话,但细一回味,才发觉最后“安定”二字暗合定北军所驻守的安定山脉,想来这次湘王出招,是与西北边事有些关联。正思虑之间,忽发觉这纸薄如蝉翼,背面隐约还有八个字。他忙将纸翻过来,才瞧见写的是“北辰异动,顾氏篡逆”。
他全身一震,这才明白,湘王竟是想要安定山顾将军的命。
一时间温茶入喉,却像是在体内流转一圈,又化作冷汗一滴滴渗出来。我终于变成这样了吗?脑中有一个声音在问他自己,我真的要亲手害人性命了吗?替湘王做事已经有一次先例,他固然明白湘王手中都是些什么勾当。而上一次他只是在背后推波助澜,究竟是不一样,尚有理由说服自己的手沾过血腥。
可这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前两日听闻宋将军重伤堕马的消息,他丝毫不觉意外,甚至在心底有种隐约难言的兴奋之情。他甚至连自己都再骗不过,他藏不住面具下躁动不安的心,他关不住躯壳里私欲的梦魇。那个丑陋、贪婪、野心勃勃的影子,那竟是他自己的映象。
沈佩之不知是怎样度过这一个失魂落魄的下午,待离了湘王府,也不愿再去太常寺,直接回了自己在城南的家。
反倒叫谢长庭好生意外了一回。一般时候,他可是轻易舍不得早归的。
“相公今晚没事了吗?”
沈佩之只是摇头,面色阵青阵白,谢长庭见了便也没有再追问。只回头嘱咐厨房添菜,又打了一小壶酒来。沈佩之量浅,这晚却闷头饮了好几盅,眼见着是有些醉了。谢长庭不敢叫他再喝,想要劝解两句,又不知他在外面遇上什么事,根本无从劝起。到最后也只是幽幽叹了一声:“前程两袖黄金泪,公案三生白骨禅……你这样又是何苦呢?”
沈佩之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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