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眼望着她,忽地恻然一笑:“说得轻巧。我让你做宦门之妻、诰命夫人……你就不想要吗?”
她闻言摇了摇头:“当初策马自江宁山道时,你有什么呢?那时你身无长物,我却觉得比现在好上百倍、千倍……若看中的是这些虚名蜗利,我爹、我长兄自找得到无数人让我嫁,我又何必要跟你走?”
她这话说完,沈佩之脸上连最后那一丁点笑意竟也不见了,一双鹰隼似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所以说你后悔了,是吗?”
谢长庭一怔:“我没有……”不防他伸手一推,杯盘叮当相碰,浊酒洒了满桌。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双目血红,竟也让人分不清是醉是醒:“好、好……你是跟错了人!我是什么样的人,到现在你总该看清了。”忽而一俯身,谢长庭只觉扑面一阵辛辣,方要转过头去,却又被他扳住了脸,“你看清了,我如今是这样,你还要吗?”
谢长庭说不出话,只是咬住下唇看着他。
见她面露苦楚,沈佩之方才一愣,猛然清醒过来。他心底一直藏有一个秘密,惊怒交加之下,竟险些脱口而出。此刻方觉得后怕之至。缓缓松开手,见她颊上留了一块红印,他心中微微一痛,心想我居然这样对她……可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又有什么错呢。
“你不懂。长庭,你什么都不懂……”他轻轻抚摸她的面颊。分明也是喜欢她的,可及至此刻,他在她面前竟有种无处遁行之感,不知该如何自处。只是喃喃道,“不,对不起……”
他缓慢平静下来,低头沉默良久。目光终于渐渐转为坚毅,“不管怎样,我不会委屈你。相信我,我会让你幸福的。”
谢长庭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但许久以后方知那天是一个真正的节点。沈佩之终于踏出了这万分凶险的一步,从此以后,纵这条路鲜血淋淋、白骨皑皑,他也不能回头了。
七月,太常寺侍召沈佩之再次上奏朝廷,说一连几夜之间,见北辰当空,光彩益亮,预昭西北边事即将有所转机,理应勉励将士,大肆对匈进兵。
这几个月以来,全国上下的祥瑞太多,让皇帝几乎有一点麻木了。到现在算是彻底冷静下来,见这个太常寺的小侍召又来招风揽火,也只是一笑置之,不为所动。后来沈佩之几番上奏,皇帝这才勉强拟了一封嘉奖将士的手谕,并沈佩之呈上来的星图,一并派使者送往安定山。
这对沈佩之来说,则可以算是峰回路转——与上一次相比,这次的事情太不顺利,到后来他几乎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直到好几日后被告知让他将星图重抄一份,光禄寺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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