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耳边那欢快的叫声。那叫声来自海鸥,原来海鸥也会这样欢快地叫喊呵。然后,她看到白衣的大夫向她俯下身来。窗外的天,白花花地闪亮,像是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的大海,直晃人的眼睛。她看见大夫的嘴唇在动,声音如梦如幻地飘荡在空中:吃的人参太多,心火过旺啊。若再晚来几分钟,你的小命就没啦。
秋千努力思想,终于明白,大夫是在说她这次大出血的原因。人参,心火,小命,这些平日里毫不相干的字眼凑在一起,就造成了她此刻的状况。这一次大出血的损伤极为惨重,秋千变得憔悴不堪,面色白里透黄,比黄在地里的小白菜还要黄。又不敢大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调理过来。昔日的麻友们也不再招呼,她的日子就此重新安生下来。
秋千身子亏空了,海鸥的家务活就更重了。家里的衣裳鞋袜,本来就是海鸥的活儿。现在,连床单蚊帐被罩窗帘这些大件,也成了海鸥的事儿。海鸥个头小,人也瘦弱,王二团他妈妈就经常念叨,嫌秋千要把海鸥累得不长个儿。够不着自来水池子,海鸥就脚垫三块砖头,水池沿儿在肚皮那儿蹭来蹭去,衣服的前襟总是湿乎乎的,有时都磨出了红红的小血点。
当那小血点变成小米粒样的红疙瘩,并且开始向腰际两边延伸时,海鸥最初仍以为,过上两天就会不治而愈,以前一直是这样的。但是这一次,那小米粒很快又变成了小水泡,痒得钻心,疼得她一抽搐一抽搐的,蛇带一样缠住了腰部。晚上,海鸥的呻吟声把秋千弄得心里直发毛。她爬起来,找出紫汞,抹在那些水泡上。其中的一些,已经被海鸥搔破了,里面的毒水浸染到手指头上,又被带到头皮上。现在,海鸥的头顶也长出了红红的小米粒,搅着神经,搅得海鸥无法入睡。
海鸥生性倔强,看似文静,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实则是个极有心劲的小人儿,颇似其父董亦剑。不是疼到十二分,她绝不会发出点滴呻唤之声。水泡不住地破裂,毒水和着紫汞一起流到身下的苇席上,染得席子斑驳陆离。海鸥躺在那儿,不敢动弹,就拿眼睛瞅那斑影。那斑影多像天上的云朵,像她没事时呆呆瞅着的那些云朵呵。这一朵,是一个仙女正在飞升。那一块呢,又像是一头小鹿在奔跑跳跃。一头狮子慢悠悠地踱着步子,不知道在它的前方,猎人正举起手里的枪。
《秋千女人》第六章(8)
秋千的脑袋都要大了。这个小女儿,这个打小儿就不省心的小东西,连生病也总是那么蹊跷,仿佛是上天专门派来考验她、折腾她、监督她的。海鸥动弹不得,秋千只好再去医院卖个面子,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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