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如此忙碌无功,孙拴柱一开始只觉得怪异,不知她是少了哪根筋。再看赵小兰风雨无阻地每天前来帮忙,这才惊觉,这两位老娘娘是将门诊当成了一种事业在干着。他是极想参与进去的,怎奈几十年来身体的亏空,这时节一一显现出来,常常令他陷入拆东墙补西墙的窘境。幸亏身边守着大夫,还不至于一口气捯不上来,就去了另一个世界。孙拴柱能做的事情,就是守着火炉,一壶接一壶地烧开水,然后趁着哮喘的间歇,将开水灌进暖水瓶里,满足门诊的需要。
刚进入秋天,海滨路两旁的悬铃木还没开始落叶,孙拴柱的哮喘就更严重了。他常常憋得两眼鼓突,脸皮发紫,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随时都可能过去的样子。秋千停了门诊,领着他去了市中心医院。这家医院,当年秋千和鲁闽海鸥们可没少光顾,是目前这个市最具权威性的大医院了。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肺癌,已是晚期。秋千将病况瞒过孙拴柱,立马请大夫为他做了手术。好在癌细胞还没有扩散,孙拴柱并没有感到非常的痛苦。住了三个来月的医院,孙拴柱坚决要求回家过新年。大夫的意思,也是以调养将息为要。秋千就把他接回了家,日夜伺候。
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半路为夫妻?秋千回关营子时对关雎的感叹,如今不折不扣地落到了自己头上。她还是没能逃出这一劫。可是,现在的她心态不同了。也累也苦,但那累那苦不再是煎熬,而成了一种修炼。越到最后,孙拴柱的老年痴呆症越是严重,不大认人,大小便失禁。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变得干枯如柴,不可思议地瘦小。看着那个即将耗尽生命的身体,如同面对一只即将熄灭的蜡烛,秋千有一种由衷的悲悯,对孙拴柱的,对自己的,对所有人的。舍得舍得,没有舍,哪能有得呢?
突然有一天早晨,孙拴柱清醒过来,眼睛巴巴地瞅着秋千,跟着她这里那里地转。这么些日子了,孙拴柱一直处于混混沌沌的状态,醒着也像是睡着,睡着也好像醒着,早就令秋千绝望了。过了一刻,秋千居然听到孙拴柱在叫自己:老苏,老苏……秋千一惊,连忙到他床边,伏下身体,想听清他在说什么。扶我坐起来。孙拴柱清晰地说。秋千愣住了,立马又高兴起来,以为病情有了转机。她把靠垫放好,果然扶着孙拴柱半坐半躺起来。秋千转过身子,想去给他热杯牛奶,手,却被他抓住了:老苏,秋千,再听我这老东西给你唠回嗑吧。秋千回头说声好,就在他床头坐下了。
孙拴柱好久没有说过这么连贯的话了。听他这么流畅地说话,仿佛原先的讲一句喘三喘是一种假象,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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