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
他曾手把手地教我写毛笔字,我的名字,我写过无数次,到今天,我仍然可一一挥而就,不逊于任何书法家。
这是我的自信。
这自信源于爷爷,虽然他只有小学的文化水平。
他是一个合格的爷爷。
这是最低的评价了。
我不应该说“评价”两个字,我不配!
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呢?
我也不配去评价,因为我不是父亲,也没有做过父亲。
但我看得出来,父亲和自己的父亲之间,有很多说不出来的东西。
有爱,也有,隔膜。
隔膜这两个字也许用的并不恰当。
我很难想象那时的事情,早年的爷爷,在有了家室以后,为了生活,一个人拿着简单的工具,背着干粮,去那遥远的山中狩猎。没有猎物的时候,便用那笨重的斧子一斧一斧地去砍山中的竹子,然后一根一根地拖下山来,换取微薄的财物。
一去十年。
虽然过年过节的时候可以回家。
但我依然想象不到,一个人,有时是几个人如何在那冷而孤寂的山中来往十年。
爷爷并不是隐士,他是个喜欢热闹和朋友的人。
生活和家人,使之然。
在那暗无天日的60年,全村大旱,没有了一滴水,爷爷一个人,一辆手推车,从十里外的山里打来了泉水。回到家的那刻,他吐出了一口的鲜血。爷爷的胃,竟然生生地挣裂了。
这些事情都是父亲告诉我的,说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有很多我看不出来的东西。
也许是爱。
晚年,爷爷魁梧的身躯依然,但却不能走动了,他患了半身不遂。
在那个年代,我们这部分人是住不起医院的,他的病一拖再拖。很多人对这种病是放弃。
他没有。
他用了各种可以运用的方法,他成功过一次。
那年,他可以用拐杖走路了。
第二年,又旧病复发,从此再也没有起来。
这些都是我亲眼见到的。
我的手在键盘手飞快地敲击着,我怕再过一刻,记忆不再。
这些文字不能流传千古,但我可以叫它世代相传。我的儿子,我儿子的儿子。
文字会在的。爷爷。
你
却已经不在了。
在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前一个月,你就去了。
我真的是个很冷血的人。你的葬礼上,我没有流一滴眼泪。
你如古道,深邃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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