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刑戮,则权在於强臣;通请謁,则权在於近习。
自古奸臣將欲诛锄善人,自专威柄,必数起大狱,以摇人心。
何则?
狱犴之间,其情难知,锻链周內,一繫於吏。及夫奏成狱具,则虽有冤抑,人主何从而察哉?然则欲姦雄不得肆其威,善良有以安其性,莫若省刑而已。
自三代以还,有天下者数十姓,惟宋受命逮今一百二十有六年,中原无事,不见兵革。稽其德政所以特异前世者,直以诛戮之刑,內不施於骨肉,外不及於士大夫,至於下民之罪,一决於廷尉之平,而上自天子,下至於有司,不復措意轻重於其间。
故能以好生之德,感召和气,而致无穷之福。祖宗所以消恶运、遏乱原者,呜呼,远哉!虽甚盛德,无以加矣!
其去奢曰:昔夏禹克勤于邦,克俭于家,而为三王祖。汉文帝即位,宫室、苑囿,车骑、服御,无所增益,而天下断狱四百,几致刑措。然则勤俭者,固帝王之高致也。况以天子之尊,富有天下,凡四方百物所以奉养於上者,盖亦备矣。
然而享国之日寖久,耳目之所御者习以为常,入无法家舱士,出无敌国外患,则不期於侈而侈心自生,佞諛之臣又从而导之,於是穷奢极侈,无不为已。
是以先王制法,作奇伎淫巧以荡上心者,杀无赦。
夫竭天下百姓所以相生相养之具,而以供人主无穷之欲,致人主於丧德损寿之地,而以邀己一时之荣,虽诛戮而不赦,固未足以当其罪也。
昔纣为象箸而箕子谏,夫以天子而用象箸,未为过侈也,然箕子以为象箸不已,必金为之,金又不已,必玉为之。
故箕子之言,所以防微而杜渐也。
至汉公孙弘相武帝,以为人主病不广大,人臣病不节俭。
当是时,帝方外伐四夷,內治宫室,为千门万户,由是天下户口减半,盗贼蜂起,而弘犹病其不广大,何其不忠之甚哉!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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