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裴青看来,古琴真趣,大半在吟猱,操琴人求的也是那分“弦外之音”,所谓“繁□声”之说着实是无聊。他见韩清商吟猱之间,含而不露,活而不板,于动荡中生情,在缓急中成韵,当真无愧一代国手之称。
韩清商曲罢,见裴青面露艳羡之色,便知此人不俗,也是微微一笑。
裴青问:“此曲典故可是出自于《西麓堂琴统》?”
韩清商点点头,见白晴川不解,解释道:“汉武时有异人,抱琴名空山,行市中,群儿从之百许,夕昧所向,旦则复来。帝闻召之,长揖不叙。令鼓琴,作《明君操》,时有群鹿突入殿庭。曲终,一鹿衔琴,跨之而去。”
白晴川恍然大悟:“原来此明君,是指贤明之君主。”
裴青无语。
韩清商轻咳一声,道:“侯爷所言不错。”又向裴青道:“传闻县公精通音律,曲有误,裴郎顾,不知韩某可有幸听县公鼓琴一曲?”
裴青死死盯着他,道:“馆主不是听过裴青抚琴吗?今日在清商馆内,实是不敢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韩清商笑了笑,似是不以为意。
裴青回了家,见府门前停的一队竟是禁中人马,心下惊悚,整个人都似怔住了。逝川等在门前,见了他低声道:“公子,刚才宫中来了人,正与郡王谈话,似是皇上有口谕要你入宫。”裴青自知躲不过去,只得咬牙一步步迈进去,浑身如浸入冰水里一般,凉个透心。
大堂里,站着和裴煦谈话的正是皇帝身边的传旨太监福公公,见了裴青进来,脸上笑得格外圆润,声音也陡然高了起来:“老奴见过南陵县公。县公,皇上有口谕,宣您入宫觐见呢。”
裴青点点头,道:“多谢公公,裴青这就更衣,劳烦公公等一会。”见裴煦颔首,便入了内室。
停云替他更衣,将将整理好,裴煦也进来了,摆手让停云出去,看着弟弟铁青的一张脸,温言道:“不必担心。昨日我上了一道折子,想替你寻个官职外放几年历练历练,今日官家传你,十有八九是为了这件事。”
裴青抬头看他似是不敢相信。
裴煦拢了拢他的衣领,道:“现下京中不十分安全,是非之地,难免不成为是非之人。等你回来我再与你细说,入宫只须见机行事,我料官家不会为难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