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滴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近在咫尺的脸模糊在涌动的水光里。
然而,初九默不做声、一动不动,真可谓是冷漠极了,可这样冷漠至极的人,竟然也会哭。
梅尧君抱紧他,躺在他身边的冰上,恶狠狠地问道:“你哭什么哭,你有什么好哭的?”
双臂环住的身体冰冷坚硬,宛如一尊无动于衷的石刻。梅尧君想起山洞的那一夜,初九软软地窝在他怀里,大氅的绒毛不经意地蹭过他鼻尖,那时的触感尚是温热柔软的,隔着布料,心脏的搏动均匀而轻微地振荡两人相贴的肌肤,几乎要叫他忘乎所以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也软了,他轻轻拢着初九的鬓发,温言相劝道:“你醒过来罢,我不怪你吓我。”
初九没有说话。
梅尧君使劲眨了眨眼睛,耐心地劝说:“本公子和你不一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绝不再对你生气了。”
“公子,”陆竟看不下去,强行把梅尧君拖拽起来,想要分开两人,“初九观主他已经死了,你这又是何苦?”
“你放开我!”梅尧君被他从初九身边拉开,努力挣扎着,想要回去。但他使不出一丝力气,硬是被陆竟半拖半抱地移出了好一段距离。
他又气又急,神智也昏聩不清了,眼看着初九离他越来越远,重新隐没在黑暗中,再也看不见,瞪大了眼睛,悲痛欲绝地高呼一声。
陆竟见他满脸都是泪痕,何尝不是于心不忍,但事到如今,只能狠狠心,闭上眼睛,将他往冰窖外拖。就在方才的拐角处,梅尧君又突然来了力气,把陆竟一撞。陆竟一时不备,松了手,正要将他拉回来,却见梅尧君没走两步,就委顿地跪坐在地,垂着头,张口便是鲜血泉水般地涌出来。
陆竟脑中轰的一声响,双脚一软,再也站不住,他连走带爬地移动到梅尧君身边,高声喊道:“公子,公子你醒醒!”
梅尧君嘴角沾着血,双目紧闭,已是人事不省了。
这一场病来势汹汹,梅尧君一日中多半是昏睡着,醒来也神情恹恹的。他脑子有些不好使,有时还记得初九已经死了,有时又迷迷糊糊地看到初九身披深色斗篷,在漫天飞雪中向他走来,吱呀一声,他看见初九推开房门,在他前方坐下,背对着他烤火。他竭力睁大眼睛,想看得更清一些,却是从梦寐中醒来。火盆里烧红的木炭霹雳啪啦地爆裂出火花,窗外的天地也是一片素然纯白的景象,硕大的雪花无声地落了下来……一切与梦中所见别无二致,却单单少了个初九。
他还住在初九的院子里。姚妙机以为,让他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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