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尉迟律袭来,杜十方自顾长歌皮肉内、抽出剑转攻向尉迟律,锐利地长剑宛若一条凶猛腾蛇,在尉迟律双臂割划出数不清的伤痕。方才已受自己掌劲的尉迟律,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手上没有兵器,杜十方心一横,剑势愈走愈快,寻得他心口空门时,剑锋锐利划去──
然,剑锋才抵上尉迟律心口,未及没入,只听得一道血肉划绽开来的裂声,那一瞬间,天地万物彷佛瞬间静止、轧然无声了,连林间簌簌摩娑的枝叶,都似让霜雪冻凝住。
方才稍稍息止的雪势,此际又开始绵密、窸窣地落,打在三人发顶上、肩上,让炽热的鲜血融化、消逝,再不见踪影。
前半生提拔之恩、师徒之情,至此,如那消融的雪花一般,尽数还归天地。
杜十方唰地苍白了脸色,好似一瞬间尽被抽光了血气,他颤著眸光,微微往下探看,看见一柄冷冷的剑锋,从自己胸前贯出,鲜血汩汩地顺著剑缘悬流而下,吞噬尽一簇簇落在剑上的白雪,只馀红艳,成了眼前唯一的颜色。
他颤巍巍地、撑著最後一抹气力,回过头、望向身後那一道仙白身影,墨发半冠,在风中衣袂翻飞,飞雪疏疏之间,是顾长歌哀戚的容颜。
「师父、谢谢你……谢谢你,把律、带到我的生命里。」不说道歉、不说愧悔,他跟杜十方,在这一剑之後,谁也不再欠谁。最後,唯要谢的,是他给的缘分。
杜十方僵著的痛楚脸色,成为他死去前最後一抹表情,慢慢地、颓去身子,倒卧在血泊之中,气绝、命绝。
他顾长歌,杀了自己的师父。自杜十方尸体上抽出长剑,顾长歌的手,剧烈颤著,这辈子,不曾那样握不牢剑过,心绪强烈恍惚之间,他看见尉迟律蹲下身,默默在杜十方尸身上翻找起来,未几,在他右襟之内,翻到一只如血一般鲜红的瓷瓶,格外眼熟。
「那是什麽?」他依稀印象,在七重楼塔内的药房中看过此物。
「这便是同命蛊的另一只,一只已经被下在你身上。」尉迟律轻描淡写地解释著。拿到了此物,他才能真真正正安心。
顾长歌望著那只血艳红瓶,对於杜十方、对於命运,已经无可唏嘘。他生命中剩下的,只有尉迟律了。
「你伤得重了,我带你下山医治。」顾长歌温声道。看到尉迟律唇畔残留的血丝,知道方才杜十方那掌,绝非只是轻伤。
「你不看看你自己,伤得比我还严重。」尉迟律踱到他身边,看著顾长歌用手掌强押著肋侧伤处,鲜血不断自指缝间冒流而出,杜十方那一剑,虽不中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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