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眩依然阵阵袭来,赵慎心智却还清明,他不愿再露软弱姿态,一手拼力去握另一只手掌。他曾听人说按压腕前与掌心可解晕昏,可要待用力时却发觉,已几乎连自己的手臂亦抓不住了。
他眼前昏黑,双耳嗡鸣,已听不清士卒的唱数,亦分辨不清疼痛自哪里传来。乱世之中,成王败寇;身在此间,他的傲骨,他的意愿,或是他的坚持,都不值一提;然而于他而言,此时他所有的,除去一身血肉,便也只有这些。
这一场军棍打完,帐中倒是一片安静。众人口中不说,心中却暗自都觉震动。尉迟远面色甚不好看,祭出这一场好打,末了却连句讨饶叫痛都不曾听得。不由皱眉道:“架起他过来。”两个军卒上前也不管眼下情形,便去执赵慎肩头。这明摆着仍是为着羞辱,赵慎欲挣摆开那制挟,道:“闪开…”他自觉已奋尽全力,却已不能挣脱分毫,连声音亦喑哑得听不出本声。他此时方知身不由己的痛苦,在昏厥中他尚可以拼去性命来解脱,此时却已无能为力。
忽而听闻座上有人道:“住了。”原来是裴禹。裴禹立起身来,推衣就食的做作他一向不屑,亦是觉得,收服赵慎便如缚猛虎驯烈马,非强权铁腕而不得。只是一步步看到如今,却是先前皆看低了他。
众人皆转目看他,只见裴禹抬手解了外氅掷在地上,道:“打罚都过了,便就如此也罢。将这与他盖上,送去帐中。”又道,“一时这里亦当好生打扫,这是主将军帐,不是屠户的里坊,遍地鲜血,着实难看。”说罢迈步而出,经过赵慎身侧亦不曾斜视,踏着一地殷红,径自走了。
一日无甚事,到入夜时,李骥进来掌灯,见裴禹端坐着闭目不动。他知这是在思虑事情,忙轻手轻脚拾掇妥当,便要退下。却听裴禹道:“赵慎那厢如何,你可知么”
李骥见他睁眼,笑对道:“再没什么特别,尉迟将军亦没再纠结。医官去看过,料没什么不妥。”他见裴禹沉着面色,微微收了笑意道,“先生若不放心,便我陪先生去看看。”
裴禹冷笑道:“我先前对他讲了半晌太师爱重,转头在帐前便出这一遭事,我又没救他,此时还厚颜去他那里,可说什么?”
李骥道:“为敌军降将损主将威信,便是分不出内外了。”
裴禹轻叹了一声,忽而道:“你去看看。”
李骥颇觉意外,道:“我去可做什么?”
裴禹看他一眼,淡淡道:“你亦无军中职务,想去说什么便说什么。”
李骥一路思忖裴禹的话,只觉这事难办,想来想去还是先去寻了医官。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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