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已过了中年,大约是见惯了残肢盘肠的血腥惨烈,听李骥问起赵慎,并不甚担忧,只道“筋骨肺腑未伤,性命无碍”。
李骥问:“可多久能痊愈?”
那医官道:“他这样年轻体健,又不娇贵,有十来日也够了。”
李骥亦不知这十来日便够的意思,是够起身、够行走,还是够和未伤的时候一样?心想,不知这医官可是在军中浸淫的时日久了,性情也显粗豪;或是因为对敌军降将,尽到本分便了,也无需额外关照。一时暗自摇了摇头,却也没再问。
他一路默默行至赵慎帐外,那卫士中有人认得他,便要放他进去。李骥却在这几人中寻了一阵,待看见周乾,开口问:“赵将军如何?”
周乾听这问话,直闷了半晌,似憋得一双眼睛都些微泛红,终是咬牙道:“好得很。”
李骥见如此,也觉讪讪,一时抿了唇角,径自迈步进帐。
帐内只燃起一支灯盏,光亮并不分明。他行至赵慎榻旁屈身坐下,轻声唤道:“赵将军?”
赵慎只伏着一动不动,李骥见他不应,一时只得又道:“将军觉得如何?”他本是为找话头,也未多想。可话甫一出来,忽觉这话听来似有些嘲讽意味,不由略略尴尬。却见赵慎抬眼看他一时,问:“你是哪位。”
李骥郑重施了一礼道:“我是裴先生跟前的文书,”顿一顿道,“只是先生跟前听用,没有品职,从前源长亦做过。”他特意解说这一句,便是为了顺势提起陆攸之。他见赵慎听见陆攸之表字时神色似有一动,不由暗自道,“难道果真如此……”一时也有些叹息。他铺垫了一句,要进正题还需得继续说,便道:“先生自己未来,而遣了我。他说今日不曾回护将军,自觉有愧而无颜。”
赵慎冷冷道:“这事我甘心无怨,不必谁来可怜。”
李骥不由一噎,低声道:“先生今日确是无奈……”言及此出,他忆起这一向的情形,裴禹而今的处境如何不艰难。更再念及自己前景,只觉人人皆不易,他还在这里说服别人,却不知来日自己靠谁开解。他心中既存着这样的念头,语气中便不由带出来,道:“将军说甘心,难道是存心要成眼下这般?”他见赵慎扬了眉梢,心知要趁着眼下这口气,便接着道:“将军难道愿部下每日都只见你如此落魄的情状么?”
这话音清朗,尾音上更带着气势。他见赵慎眼光一瞬,肩头亦是一动,便知这话是说进人耳了。这也才觉出胸中心跳得厉害,强抑着气喘道,“此间还有三百骑兵,将军应为部下打算。”
这便才是真正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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