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做半点反抗——就算逃得出延寿宫,他能逃出重重戒备的四面高墙吗?张了张嘴,两片唇干得粘在一起,他用尽力气想要替自己哭叫出来,迷迷糊糊的却只听见一声被扼住了颈子似的嘶哑的呻吟。掌刑太监把一句扯成三声地报:“八十三、八十四、八十五……”声音突然停了,板子也没再落下来,一瞬间四周像凝固了似的寂静,仿佛连行刑的都丢弃了他——这是已经死了吗?
永承紧皱着眉头,厌恶地扫了一眼这凄凄惨惨的情状:条凳上一个太监半死不活地瘫在那儿,从臀上到腿胫整个儿被打烂了,血肉模糊,两条胳膊断了似的耷拉在下面,身侧的地上积了两滩血,洇到石头缝的土里,只有肩膀还在微微起伏——还活着。他从没觉得自己是什么仁君圣主,可他也看不了这个,这残忍的、让人看不到尽头的、漫长的折磨。
他迅速地从那具奄奄一息的身体上移开视线,说了句“把他弄进屋里去”,自己先一撩袍子进了门。端仁太后也听见院里的动静,盯着两个太监把几近昏厥的文顺拖进殿来,扔在地上,一面把脸转向永承,多有惋惜似的,道:“这屋里的砖块儿,待会还得再叫他们擦一遍。”
永承强忍着不悦,朝太后问了安,太后吩咐人上了茶,问道:“皇上今天怎么赶着这时候来了?”永承不答话,只把下巴朝地上一扬,淡淡地道:“这是怎么了?什么人惹到您不痛快?”端仁太后冷笑一声,道:“不过是教训了一个不懂规矩的奴才,皇上不必放在心上,这点小事还犯不着我动气。”
永承往角落里一看,只见文顺悬着一口气,爬在冰凉的地上抽搐个不停,眼睛半睁半闭,连看人的眼神都散了。他本不愿意可怜他,却忍不住朝他脸上多瞧了几眼。文顺额上几绺汗湿的头发垂下来,眼
角尽是泪痕,他心里突然动了一动,觉得这太监似乎有点面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永承又问道:“他是犯了哪一条?”太后拿小指上镏金的指甲套远远地点住文顺,像是要隔着两丈远的距离戳中他似的,说:“言行不端,妄议主上,凭这两条还不该死么?”
永承突然站起来,笑道:“若是依您说的,嘴不好的都留不得,那朕崇华殿里那些人早该死了十次了,回头朕也好好清理一下,只不过眼下好歹还是过节呢,神明看着,还请您替儿子积点荫德吧。”他故意把“儿子”两个字吐得特别重,端仁太后不禁怔了——儿子?谁是她的儿子?
永承又微微笑道:“原来您也痛恨那种私相传递消息的所为——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否则怎么会连朕前一晚上偷偷儿的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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