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堂中,只见春喜同着他老子娘一家三口跪在当中地下,陈杏娘坐在上首,天福天安两个小厮垂手侍立在旁。
傅月明看了一眼堂上情形,移步上前,先至陈杏娘座前欠身问安,低低呼了一声母亲。
陈杏娘扫了她一眼,未曾出言,鼻子里先哼了一声,斥道:“前不久家中才出了场乱子,这才消停了几日,竟又生出内贼来了!这么点大的小丫头,竟也学会偷窃了,当真是可恼可恨!”话音一落,地下跪着的常贵两口登时抖如筛糠,魂不附体,连连叩首求饶。倒是那春喜,只是啜泣哽咽,一字不发。
陈杏娘也不理会他们,只向傅月明指着桌上说道:“你瞧瞧,这些东西,都是自那贱丫头身上搜出来的,谁还能冤了她不成!”傅月明早见桌上放着个打开的包裹,里头有几样簪环首饰,还有些散碎银两,不觉柳眉轻蹙。那小厮天福在旁应和道:“太太说的不错,小的在马厩拿住这丫头时,这包裹就自她身上滑脱下来。想必是她在家中抵盗了财物,想趁人少不见之时偷偷走了。却不想恰逢老爷回来,门上人多,她见走不脱这才躲进了马厩,被小的擒获。”
陈杏娘见人赃俱在,听了天福口里的说辞,愈发恼怒不已,当即就要发落春喜,一叠声喊人来撵了这一家三口出门。
那常贵两口皆是老实人,见了这等变故,早已魂飞天外,呆若木鸡,不知应对。
那傅月明心觉不妥,当即开口道:“母亲且慢,这事儿似有蹊跷。”陈杏娘斥道:“人赃并获,这丫头亦不辩解,你倒替她开脱什么?”傅月明忙笑道:“也不是开脱,女儿只是觉此事有异,想与母亲讲讲。母亲且听女儿一言,若是女儿说完,母亲还觉此事皆是春喜一人所为,再发落他们不迟。”陈杏娘素知女儿心性,见她如此说来,便知其中必有缘故,当下点头冷声道:“你讲。”
傅月明说道:“母亲看这包裹里的物件,散碎众多,携带十分不易,故此要打成包裹。若说春喜摸去了一件两件,倒还罢了,但若在人眼皮底下,偷去这许多东西,也未免牵强。”说着,又自桌上拣起一枚梅花点金钗子,向陈杏娘说道:“母亲看这钗子,可识得么?”陈杏娘看了一眼,略停了停,方才说道:“似是你戴过的。”傅月明点头道:“这原是女儿的,因年里是我看春娇姑姑没几件像样的钗梳,便将这钗子赠与了她。这等物事,平日里不是戴在头上,便是收在妆奁里。春喜一个半大孩子,如何能走进我们屋里,偷盗这许多东西还打成包裹,携带出来?何况,唐姑姑亦在楼内,这屋里进了这么大个贼,怎会不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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