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阿诺德所说的过渡时期正在结束,我们已经适应了遗忘内心世界的生活。弗吉尼亚·伍尔夫在上个世纪写道:“在1910年12月左右,人的本性改变了……”现在,这种变革可能更加深刻和令人绝望,可是没有人表示悲观。
燕园的记忆
我的师兄梁遇春
阳光打在我床上,睁开经过充足睡眠而兴奋的双眼透过北京污染严重的空气,我看到了淡蓝的天空。多美妙的早晨,但是我不愿意起床,大四了,我要让自己习惯赖床,尽管课已经开始,那个满头黑发的教授已经带领我的同学穿越爱因斯坦扭曲的时空观,去体会相对论的玄妙了。
懒洋洋地斜靠在床头,翻开《梁遇春散文》,我想我被拽回到20年代的老北大,我看到一副瘦弱身材、满脸懒散的年轻人。他把赖床变成了艺术,他认为以他十几年学习的经验来看,最大的益处就是“迟起”,因为“唯我独尊地躺着,东倒西倾的小房立刻变成了一座快乐的皇宫”。他不遗余力地实践着该艺术,即使毫无睡意,也要坚持在床上胡思乱想。他甚至还煞有介事地列举了迟起对于人生帮助的若干理由,这些理由对于现在的我具有如此的说服力,以致不得不压抑住上课的心,继续无所事事地躺着。
只活到27岁的梁遇春一点也不像流星划过天空,他的光芒不刺眼,而是舒缓柔和极其惹人亲近的。躺在床上,我似乎看见穿着长袍的梁遇春在沙滩上缓慢地踱着方步,一脸快乐的流浪汉的闲情。他推开一间教室的大门,在鸦雀无声中,背着教授的白眼和同学的惊异,溜达到最后一排,翻开《伊利亚随笔》,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
林语堂曾经说老北大的风格类似牛津式的散漫,在这种宽松自由中,学生的创造力与个性得到充分的舒展。梁遇春可能正是这种精神不遗余力的实行者。闲散从来都是智慧的温床,法国谚语说“闲暇生艺术”,或许法国的艺术的确是在那些遍撒街头的咖啡馆孕育出来的。汪曾祺在回答问题“为什么西南联大在八年内培养的人才比建国后几十年的都多”时的答案是“自由”。他那时在大学里的生活是:白天大睡,晚上去泡图书馆,率性自我。因为远离明确而功利的目标,他们放纵自己的心灵四处游荡。
多年后,我行走在已经变得匆忙不堪的校园里,目睹两旁的人去努力争夺他们或许根本不需要的东西时,我无法不想念那个小伙子。20年代的人喜欢说“我的朋友胡适之”,90年代的我,却总是想说“我的师兄梁遇春”。在一片TOEFL的书海中,手持一卷《梁遇春》有着莫大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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