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上,一颗备受折磨的心再也支撑不住。他将家中老小叫到自己身边,冷静地将魏家的处境详细地分析了一遍。那五十岁的老妻陈氏早已哭成个泪人。魏无忌看了心中恻隐之心大起,但终是无可奈何。他将贴身挂着的一枚七孔匙交到她的手里,殷殷叮嘱道:“这是我毕生心血所在,一直以来连你和儿子们也都瞒着。届时皇上派人到府宣诏时,你便把七孔匙和我的项上人头交予他,亲自带他去假山内的密室。如此一来,或许可为家中妇孺谋得一条生路。”
那陈氏和几个媳妇、孙媳妇抱头而哭,成年的男子们则是跪坐一地,面如死灰。佛塔上晨钟遥遥传来,魏无忌双手巍颤颤地伸向身侧的佩剑。犹豫片刻,终于将心一横往颈中抹去,瞬时便血溅三尺、气绝而亡。
徐长海的车队须臾而至。陈氏依言呈上了魏无忌的人头和七孔匙。徐长海一双凤阳里更添了几分凌厉的意味,他声音尖利,还拖着长长的尾音:“哦?这密室所在,老夫人何不带洒家去瞧瞧?”
陈氏纵然是一品的侯夫人,素日里也是见惯了各种场面。到了这个时候,一颗心也是忐忑不定,她颤着声道:“徐公公,随老身去后花园吧。”
徐长海对魏氏一门的富贵早有耳闻。却没料到竟能富贵如斯。他的眼睛扫过室内的金银珠宝,落在一架古玩之上。
他的声音有些不稳:“顾恺之?洒家听闻顾恺之的《女史箴图》共有一十二副,乃东晋至宝。不料魏府竟藏有其中半数,比宫中所藏亦是不差。传闻先朝宫中乃有不世出的秘色瓷,但仅是听闻,从未得见。如今这座笔洗温润如玉、叩之如磬,又是雨过天青的颜色,想来便是秘色瓷无疑了。”
陈氏唯唯诺诺:“室中珍宝乃先夫数十年来精心搜罗,老身……老身却也不知竟如此丰富。”她本对徐长海极是畏惧,见他一张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和一双斜飞入鬓的凤眼,纵使笑起来也是阴恻恻的样子。如今见他一番名为赞美、实是敲诈的话,却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陈氏沟豁纵横的脸舒展开来,赔笑道:“公公若不嫌物品粗陋有碍观瞻,不妨带回宫中慢慢赏玩。”
徐长海也是一笑:“老夫人盛情,洒家却之不恭。”
话说也不知徐长海究竟用了怎样的办法,竟哄得皇帝法外开恩,赦免了魏氏一族的死罪。众人本以为魏家在劫难逃,却不料魏无忌畏罪自杀,长子魏殃得了个贪污受贿的罪名被处以绞刑,魏家一众男子妇孺都被判流放,携家带口地往黔州而去,倒也保住了性命。
李正煜看着暗探的来报,一张脸冷若冰霜,看不出是喜是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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