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咂咂嘴道:“多咱我们驿站要是点上电气灯,那就是天大的造化了。”太监撇撇嘴:“美得你,你们驿站留不留还两说着呢,你还惦记着电气灯!”我心说倒霉,又问他:“这话怎么说?”太监说:“驿站都要裁撤了,往后报信有邮局,出行有火车,驿站还有个屁用!”我问:“裁撤驿站不是康梁乱党主张的吗?”太监翻翻眼皮:“康梁能维新,老佛爷就不能维新了!”说到半腰,他八成是觉得话多了,住了嘴,再问什么也不吱声了。我须用什么良方拖住他,套出他些话来,就说:“公公是不是看一看我们这的通州塔,各位大人来了,都要看的,吟首诗伍的。”太监说:“颐和园里还缺塔吗?公务在身,不看也罢。”我赶紧说:“极是极是,不看也罢。这通州塔最稀罕的是挂满了金铃铛,风一吹,叮当脆响。闹老毛子时,他们将铃铛尽已摘去,偷到他们国去了。”太监道:“老毛子能有什么见识,到宫里,看什么都新鲜。老佛爷高兴了就随便赏他们一些,美得他们屁颠屁颠的,老佛爷就说看他们可怜见的。”这时候,宫女太监也都歇过腿,即时起身出门,分别而去。王品过来说:“你与那阉货有什么话可叙,个个口吐大言,令人厌烦。”我说:“宫里的人,哪怕是个给老佛爷养蚕抱狗的,到地方上,也比二品大员有势力。”王品皱着眉说:“我见他们就想吐,怎比驿丞这般胸藏韬略,腹贮兵机。”
我知王品话里话外暗含讥讽,只是懒得跟他计较,我何尝又不恶心那班阉人 ?'…'他们去了鸡巴,不光灭了人欲,也将人性毁掉了。听说,宫里的太监顶忌讳的就是乌鸦了,因为他们的别号也叫乌鸦。于是,他们就总拿乌鸦撒气,捉到,便在乌鸦腿上系上炮仗;点燃了,把它放飞。半空中轰然一声响,那乌鸦便被炸个血肉横飞,太监看了就拍手大笑。
又一日,来了一拨俄国老毛子,在驿馆歇上半天,更衣喝茶,一口气竟喝去了我十几壶好毛尖。张目累惨了,跑来发牢骚:“老辈子,洋人过往都是年年进贡,岁岁来朝,给皇上进上些稀罕物件;现在倒好,都是来伸手要账的,所属官员还都不敢怠慢。”我安抚他道:“好在办公银两,报部开销,我们无非花些个辛苦。”这伙老毛子当中有位女客,居然身上穿旗装,脚下着花盆底,腰里也挂着槟榔荷包。她还过来问我看上去可像个格格,我嘴上说像,心里却说:简直像他娘的大白鹅。王品看着来气:“她穿得不伦不类,真糟蹋我大清,也不怕污了人眼。”我言道:“西佛爷推行新政,兴许还待见洋人的这副扮相呢。”张目也附和我:“弄不好,她这身行头还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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