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护人员用毛巾给他搓澡擦洗,他像木头那样挺立着,目光呆滞,瞳孔好像已经散开,任凭揉搓,忽然他一扭头,照着他自己的手腕咬去,被人搬开嘴巴,他才松了口。人们抬头看他时,刘一兵那腕上已出了血,他想就这样死去,任血扑籁扑籁向下滴着。狱医急忙跑来,给他包扎。刘一兵却也听话,不挣扎,任凭人们摆布。这时,看守所的领导、管教民警、监内警卫人员全都来到监室门口,外面几十名武警战士手持冲锋枪,枪口朝下,在大墙内为死囚们已围出一个空地。
监室的门打开了,刘一兵等人蹒跚着从监室走出来,走进那个枪口围成的空间,立着。
七点钟响过,一个长长的车队在警车引导下呼啸着开到看守所,从大客车上下来几十名全副武装的防爆警察和法警。看守所的负责人,将死囚移交给法院后,死囚们的脚镣被撤下来,换上了拌脚绳,由法院开始对死囚进行验明正身。一个法官向刘一兵问道:“姓名?”刘一兵付之一笑:“还要啰嗦一遍?”法官厉声再问:“姓名?”
刘一兵仍是昂首不答。“刘一兵!”法官又问:“年龄?性别?籍贯?民族?案由?”法官厉声问:“案由?”他死不开口,最后,这个年轻的法官只得越过这个障碍,问:“你对法院判你死刑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很干脆。“我来给你按上手印。”刘一兵走到桌子旁,在验明正身的表格上,笔录上,按下手印。然后,第一个走上大客车……车开动了,他扭头对刚才审问他的法官大声说:“兄弟,二十年后再相会吧!你在人生道上,走小心一点,我不希望在那边过早看到你。”很有一份男子汉气概。
然而,当公判大会刚刚开始,会场后边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叫喊:“小兵——”就见一个女人往这边扑过来。刘一兵抬眼向台下一扫,朦胧迷乱中,那女人有点儿面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忽然,他魂飞魄散,大叫一声:“妈妈——”仰身倒下,被人扶起,他又大叫:“妈——”就向下扑去。台下那个中年妇女,喊着:“小兵,儿啊!”晕倒在地。会场大乱,法官匆匆宣读完判决,把人犯押上刑车,警车红灯闪耀,发出刺耳的尖叫,冲开一条路,开往刑场。
记者们不失时机地捕捉了公判大会上这个特大新闻镜头。第二天,菊乡大报小刊、电台、电视台,纷纷就刘一兵宣判前的惊叫发表报导和述评。原来,那个中年妇女就是刘一兵的养母——改姓换名几十年隐匿外省的陈小焕。
陈小焕在天台寨孤独地生活了一年,寂寞与绝望使她精神彻底崩溃。她抡着大刀,拄着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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