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院的延陵易将眉皱得极紧,咳着声推门而入,冷冷站在门墙处,一望即是对上屋内二人注目。小人大抵有三四岁,不及桌子的高度,正黏着方妈一侧,胆战地看着堂口的延陵易。
“夫人。”方妈唤了声,一脸不是,脸色极不好看。
“方妈。”延陵易一点头,“您甭拽着他,由他闹。”话说得不轻不重,只听着实不痛快。
小人唇嘟得圆圆的,别别扭扭松了袖子,爬上有他半人来高的团凳,踩着凳子重拾起了碗筷,夹了一筷子蒜炒青头塞入口,皱着眉草草嚼了两口,即是立马吞下,似咽毒药般,纠结着一张粉面。
“小粽子。”延陵易言着步上去,低头瞅了眼菜膳,又是夹了一筷子菜食入他腕中,“教你的规矩呢?”纵是对着小娃子,也不见得她脸色温软几分,冷冷绷着脸,人人都似欠着该她。
小人眸光微黯,口中呜呜囔囔着:“见过母亲。”
第五十八章 训子
天色全黑时,方妈正倚在门端搓洗着小少爷的衣物,这小娃是个能跑能颠得,半天不换衣裳,即是脏成个泥球了。夫人是干净利落,便最看不得小少爷脏乱,方半刻,又是领着小少爷由头至尾洗过一遍,才敢送了她书房。这宅院不大,除却一张小少爷住的正房,只剩下半间书屋。夫人来时,只睡那书房,正屋不常去,即便她在与不在,都是方妈日日夜夜搂着小少爷睡。
性子淡的人,不是未见过,只淡至连着亲生儿子都疏远的份上,才引人啧叹。然方妈转念又一想,那些大宅院出来的女人,多是这般,生养了野男人的野种,总是要藏着掖着,白日黑夜里心里念着,却也不能常来看。书房内乍听没了小少爷背书的动静,再一听,便是低低的泣声传出。方妈叹了气,这又是没背上指定的篇章,受了责骂了。但也不知道夫人怎会如此严厉,小小年纪,便置下许多书一本本要小少爷看过,另有书文更是要背得一字不落。方妈是粗鄙人,没见过大场面,更未见过有钱人家的孩子如何念书。每每见小少爷因课业受了责罚,都要在心中暗暗责怪夫人太苛刻。
书房内,半盏昏灯亮着,延陵易披着长衫,手里持着白日未判完的文卷。一抬眸,见那背了上句没了下句的小娃挂了泪,微一拧眉,淡淡道:“哭,即是能记起了?”
口气极是冷漠,听得小娃心肝肺脾全伤了遍,索性哭得更惨。
“国有四维,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三维绝则覆,四维绝则灭。”延陵易就言替他背下,而后覆了奏本于桌前,冷眸飘上,沉念:“这一本《管子》,你前前后后算也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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