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任何身世上的差池,反叫她多心了。故此瞒去了那一部分不必开口重提的真相,只说了个大致。
剩下的,是他对乔家的芥蒂,在淡漠了长长久久的时日后,借着那次灿宜笑问他一段并非出自他手的祭辞时,突然间重新擦亮了光火。给苏仪的,除却他,便只能是乔匀。他这才紧张了些,可不隔多久,便是乔家派来敬告的差使,言谈间显见得乔家是避讳着灿宜的,过去的事,他不说,想来他们家也不会提,是以他悬起的心又略微松了些。事后他甚至嘲讽了自己一番,未免把乔匀想的太念旧情,既是二十年间他不与他们父女往来,如今却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来念叨些于他仕途无利的旧闻呢。
所以尽管担着一层疑虑,却也还是应承下路谦添半年的约。
真正的打算,无非是顾忌着乔匀。倘使这半年内,他乔家不言不语认了灿宜同路家的婚事,那就结了,显见得他们今后也不会抖出什么。但若是他们为了阻住这门亲,甚至不惜坦诚开灿宜的身世,似路家那种达官家庭,开明总归也是做与旁人看的,他们即便再开明不重门第,却也不见得会容忍一个出身不明不白的女孩子。到时还肯不肯接纳灿宜,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他同灿宜讲,正因为她是灿宜,只怕才不能被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家庭应允。
因此这半年,实在攸关灿宜今后一辈子的人生。但由另一个角度来看,总归也是条退路。
他也曾想过把事实都告诉给两个年轻的孩子,可是左想右想,终究还是不能。
他不说,乔家也不说,灿宜或可得到一个使她幸福的丈夫和家庭,这少说也算个未可知的机遇,他不能也无权匆匆忙忙的就给否决掉。倘或真可实现的了,与其说出来给灿宜镣上一个沉重的枷,相较之下,让她没有包袱的生活下去,不是更好么。
他就这样理所当然的想着,决定着,却从未考虑过另一种可能。或许乔匀从来也不知道,苏仪有过他的女儿。
初九收到了莫觉的电报,说是找了一家新报,要去人家那报社里做一段时日的记者,四处跑跑也可增加些见闻,也算完成学校规定的见习课业。因是临时的安排,时间着紧了些,来不及回来自己收拾,便托灿宜去他房里取几本常要用到的书或文集,寄到他家里去。
灿宜便只得暂时搁浅了有关她母亲的那些琐碎又冗长的故事,照他说的去仔细捡了几本实用的书,包裹扎实了,顺带写了一封给沈妈的信,预备一路捎到邮局去。
料着莫觉短时间内怕不会回校上课,因也就不会来她们家住,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