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事体,与中贵无关吧?”
“所以才说是不情之请……”
钟嶙竟尔也笑了笑,“那不如我们来交换一下?我告诉你叛军行进到了何处,你告诉我,张持张常侍的底细。”
孟渭一愣,“张持?”他四顾望了望,才压低声音道,“他啊,从前朝起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哪边都不得罪;不过到了本朝,某家瞧着……”他咽了口唾沫,“他是与昭阳殿的秦贵人……走得近些。”
寒风刮骨而过,阿寄安静地立在离他们数步远外,低着头揽紧了衣衫。钟嶙看了她一眼,忽然伸出手来拍了拍孟渭的肩。
他笑了。孟渭怎么也料不到这位冷面将军也会笑,一时发愣,却又从对方的笑容里觉出阴冷的意味来——
“叛军从益州突围,眼下,已进了扶风。”
见孟渭整个呆住了,钟嶙笑得更沉,抱拳告辞。一转过身,他的笑容便消失了。
张持——秦贵人?
他的眸光森冷得诡异。
这倒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好机关。
***
九年之后,再度回到了这个地方。
幽幽的鬼火笼罩下来,墙壁里渗出潮湿的阴气,空气中散发着腐朽的气味。脚下是更脏了,阿寄偶尔会被什么东西绊一趔趄,她都不敢回头去看。无数座牢笼里是一个个长年羁押的罪人,干枯的指掌抓紧了铁栏,沟壑纵横的脸庞辨不清男女,只有一双双怨毒的眼睛朝她望了过来。
这座掖庭狱也不过起用了十二年而已,却好像已经聚集了千百年的怨鬼了。
孟渭听了钟嶙的话后便一直魂不守舍,好容易到了牢门前,他恶声恶气地将她往一处铁栏后一推,便“砰”地一声锁上了门。
阿寄狼狈地跌倒在地,遍身都沾了这牢底的湿泥,她闭着眼平静了一会儿,直到感觉到胸口上的鞭伤开始清晰地疼痛起来。
她慢慢爬到墙角里去,呆呆地看着那阴燃的壁火。
从此日起,一连五日,没有人给她送饭,狱卒只从铁栏底下给她递点水进来。
饿到不清醒时,阿寄的眼前便会出现些幻象。她看到了雒阳的阮家大宅,堂皇的门庭,御赐的牌匾,院中立着数十通功德碑,院后的祠堂里列祖列宗香火从不断绝。她看到母亲坐在窗前摆弄着织机,姐姐便依偎着她仔仔细细地看着织机上灵动如飞的梭和线,母亲偶尔侧首对姐姐笑一笑,温柔的笑,温柔的眼眸,温柔的……
她曾经如此迷恋这温柔。这从容不迫的、岁月静好的、自欺欺人的温柔呵……
牢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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