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也有母亲也有名字。那一天他吃饱了两年来唯一的一次饱饭,吃得很饱,饱得他弯不下腰;那一天他睡了久违的床,这才发现有棉被盖着真的很暖很舒服。那一天,他欣喜若狂。那一天,他以为有了父亲,就有了一切。
可是没有,并没有他所盼望的生活。上天并没有补偿他的意思,并没有因为他所受的苦而对他格外眷顾。当他兴致勃勃地说起那天过河突然涨了水,他与激流搏斗,九死一生才爬上岸的时候,他希望父亲能够褒扬他两一句,说一声:“你小子不愧是我冷家的种。”可是没有,他发现冷凋零根本没有听。他一直在看一柄剑,他关注一柄剑多于关注自己的儿子。当他义愤填膺地诉说张家大财主故意放狗咬他,只因为他在地上吐了一回痰。他没指望冷凋零拔剑为他夺回这回气,他只希望父亲能够安慰他一下,附和他一下。可是没有,冷凋零正抱着一柄剑发愁,正在想怎样才能破昆仑剑法。他抱着它的时间,显然比抱他的时间更多。当他满腔幽怨地哭诉他被街上几个混混欺负,他们骂他野杂种,把他的头按在泥泞,让他舔净他们脚上的污垢时,他以为父亲会动心,会为他落下……哪怕是一滴眼泪。可是没有,冷凋零虽然就坐在他的身边,目光却飘向了千里之外,他沉浸在铁马金戈的剑道中,早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冷独孤这才发现他已经回不到昨天,父亲已经不是当年的父亲。他在乎剑,多于在乎他。他的眼里心里除了剑还是剑,只有剑,剑剑剑。仿佛剑才是他的儿子,他的真爱。冷独孤忽然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后来冷凋零为求剑道,带着他隐居荒山,苦思庐成了他第二个家。可是家里依然没有温暖,没有女人的家原本就是残缺的,何况唯一相伴父亲象一个沉默的影子多于象一个人。这里说是他的家,不如说是他的囚笼,困住了他的青春和梦想。也许正是因为父亲耐得寂寞,他才会不甘寂寞。也许正是因为多年乏味的生活,才让他更向往激情与热血飞扬的江湖。也许正因为这样,他才一遇见步亏,就一头扎进、陷进名利里,不可自拔。
物极必反,刚极必折。人也一样。
冷独孤缓缓拔出了剑,任方裂谷象劈倒的木桩轰然倒下。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好象他刺的不过是一棵树、一块石头。所有人对他来说,都不过是工具。步亏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