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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喳!”家人张升也用同样高的声音答应着。
“派我的轿子去接孙老师。快,快!孙老师年纪大了,不要在路上中暑昏倒,那可是不当耍的事!”
“喳!”张升又答应一声,伛偻着腰,疾趋而出。
轿子怕大太阳晒,就停在席棚下;轿夫找不到——他们知道一时不得进城,偷闲躲到凉快地方赌钱去了。等找了来,张华山已忍不住发脾气,“混账王八羔子”地大骂了一顿。
轿子刚抬出门,王通眼尖,指着说道:“那不是孙老师来了?”
果然是孙老师,走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件旧实地纱的蓝袍,背上整个儿湿透了。
张华山慌忙迎了上去,执着他的手,亲切地嗔怪:“孙老师你也是,轿班走了也不派人跟我说一声,我拨两名给你就是了。大太阳底下走了来,叫我于心何安?”
“还好,还好!安步当车,总算也走到了。”一面说,孙老师一面翻着眼看这位县太爷,仿佛不解他今天何以这样子客气。
客气还不止于口头,张华山叫人替他抹汗、打扇,泡来供巡按享用的“六安茶”,还要奉他上坐。孙老师再三谦辞,说到“朝廷体制所关,不敢僭越”,张华山方始让他在左手边坐下。
大家心中都明白,一向看不起孙老师的县太爷,为什么忽然如此恭敬。王通嘴快,忍不住动问:“孙老师,听说你与一位贵人有旧?”
“你是指新任按院刘少鹤吗?”
新任巡按刘天鸣,字少鹤,听孙老师这样称他,张华山便知同年的话绝不假,随即答了一句:“是啊,是说按院。”
“说来惭愧!”孙老师摇摇头,啜了口茶,望着空中,老眼中有凄凉感慨之色。
“说说何妨?”王通问道,“你们是乡榜同年?”
“不但同年,还是同窗。”孙老师徐徐答道,“我跟少鹤最好,一起进学,一起中举,名次还是我高些。到了会试就不同了,他连捷成进士,我三赴礼闱,名在孙山以外,母老家贫,不得已赴部候选,选上了这么个吃不饱饿不死的学官。唉!”
“作育人才,清高之至。不比我们,”张华山指着他的僚属说,“都是风尘俗吏。孙老师,你不必愁,‘六十无rou而不饱’,豆腐不能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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