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喝了一顿闷酒,王胡庆几次欲言又止。然而他想说什么,胡岩已经完全尽在意中。休戚与共这几年,心心相通,很多东西他们已不须再用语言交流。王胡庆我行我素、敢作敢为、磊落坦荡,这他早有所知。他一身沛然之气,蔑视人间法规,这半辈子,他每一步都走得精确而冷漠,胡岩是眼看着他怎样一步步走到现在的,正如看着他怎样一步步步入了他自己编织起来的孤独的精神樊篱一样。胡岩为此茫然、焦急、而又无能为力。创业初期他们随着每一成功而来的快感与愉悦已不复出现。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觉得所有这一切的意义,不知起于何时已渐渐变得模糊与暧昧起来。虽然这并不说明王胡庆本性中有什么缺陷,然而毕竟……他此时显然已陷入极为苦闷、极为孤独的精神度向之中。在这个时候雪上加霜是不能想象的。如果这时离他而去,他胡岩成什么人了?唉,“大力丸”
他们如果再薅着尾巴根子一味纠缠逼迫他,那就都给我滚蛋吧!为了避免王胡庆首先开口提及,他有意东拉西扯滔滔不绝,把他经管的一摊事根根稍稍一桩一桩铺摆开来,神情俨然一个回国述职的外交官。他眉飞色舞尽量显得乐此不疲、津津乐道。可是终于,他住了口。因为到最后,或说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感觉到,这种“热情”无论对“表现”者还是“接受”
者,两下都十分尴尬难堪。唉,本非尴尬失,何必尴尬事?他便什么也不说了。
闷闷地斟上最后一杯酒,王胡庆没抬头,叹息一声,便把酒杯举了起来。
胡岩碰了。知道分手已不可避免,难以挽回。
胡岩速战速决,抓了两个凸额凹眼的广州孪生歌姐飞走了。
晚上出去信步走走,在一家小剧院门口,王胡庆看到个招贴:广东曲艺,尚有余票。正自无聊,不妨过去看看。可是卖票的老女人好心地劝他:“不要浪费钱啦,一句你也听不懂的呀。”他疑惑地看了看节目单,除了一些名称挺古的地方曲目,还有相声。别的听不懂,相声我还听不懂?老太太还是用他能听懂的话,说他“肯定一句也听不懂的啦”。他愈发给撩拨得执意买了张门票,过去了。坐到散场,原来并非“一句也听不懂”,严格说,他是“一个字也没听懂”。相声倒是有,可他没想到竟也是粤语相声,不过就算一个字儿没懂,但他觉得这十块钱还是没白花,起码人家一场一场哄笑,他坐那儿跟个傻子似地东瞧西瞧,就这点,他的幽默感也算得到了满足。
出人意料的倒是展览,完全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盛况空前。
甚至相当寂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