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们在别墅区接待处紧挨落地玻璃的小圆桌对面而坐,我凝视着劫波,无言地笑了。我继续填写合同,自认为仅凭一个冷笑就能摧毁劫波的任性,当我写完“陶”字,就不得不罢手,喉咙有被卡紧的感觉。因为劫波又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足以让我下决心别墅易主。劫波盯住自己的手机彩屏,轻描淡写地说:
第六章:破灭(11)
“我怀孕了。”
劫波还在玩手机游戏,但我慢慢憋红的脸孔和急促的呼吸她用眼睛的余光就能感受到。各种念头在我的胸膛翻江倒海:我渴望孩子,与花季的夫妻关系却名存实亡;跟姐姐离婚娶妹妹,岂不罪恶昭彰?花季说离就离?劫波也不是说娶就娶的,中间还横着陶传清。对我的左右为难,劫波嗤之以鼻:
“摆不平吧?只要你一句话,我就把孩子做了。”
我怎能说出不要孩子的话来,绝不能。
“发什么呆?”劫波细眉一挑,“要么堕胎,要么填上我名字,你看着办。”
手中的笔抖了一下,我用劲握紧,毅然写下“劫波”二字。
事实证明,在《商品房购销合同》上填写“陶劫波”,可不是签署停战协议,而是向正常的生活发出挑战书。
这一天夜筒开完,送走客人,清过账,我打发谢军、张思发先走。锁上陶氏祖祠的大门,我将摩托车钥匙交给劫波:
“你骑车回去,我跟大姐走一走。”
时令虽然属于秋季,逼人的热浪可是一年中最强劲的。铺天盖地的水蜜桃好比夏季台风,一转眼就销声匿迹了,取而代之的是遍地西瓜。桃花溪两岸,连绵起伏的彩灯把夜色装扮得情绪暧昧,溪畔草地折叠小桌沿线摆开,消夜的市民三五成群,一碟炒田螺、一扎啤酒,用以打发难熬的漫漫长夜。九曲桥成了西瓜的夜市,沁人心脾的瓜囊清香,兑上小贩浑身的汗臭,搅成一股古怪的味道。幸好溪风袭人,晚稻幼苗甜滋滋的芬芳迎面覆盖过来。
我手扶桥栏杆,远眺一派灯红酒绿。桃汛蹲下身,屈起手指敲西瓜,“买个瓜回家聊吧,家里没人。最近桃源有三多听说吗?街上西瓜多、家里小偷多、会首白条多。”
我拎瓜跟到桃汛家,发现黑灯瞎火的,就问“芽芽呢?”
“什么小学生文艺汇演,弹电子琴去了,住学校。”
桃汛洗刀切瓜,破成两半;再洗两把调羹,交一把给我。“调羹挖着吃,免得漏汁。”
我若无其事地埋头吃瓜,桃汛却急了,“你这个人哪,老鼠咬###,有苦说不出。有什么话就直头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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