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无法实现意志与肉体上的统一。睡觉这时实在算得一种奢侈,特别是在这样一个广阔的一天到晚都有人走来走去、说话吵闹、充斥着让人或亢奋或惊慌的浮躁的广场上。
他醒来后第一个意识是摸摸头上枕着的背包,背包还在,才松了口气。之后,他才感到头很沉,口也干得很,想起包里有只口杯,杯子里好像还有一点水没有喝完。他把杯子摸索了出来,摇了摇,果然还有一口,就喝了下去。
广州的九月下旬依然热得很,一切可以蒸发得掉的东西都有将被蒸发的恐惧。到了夜里,这种感觉仍不能完全消散。被蒸发的感觉不好受,可在夜的掩护下,蚊子们仿佛处在了天堂,欢快飞舞着,恃无忌惮的,让安生添了自己的国土被敌人的轰炸机轰炸得遍体鳞伤的痛苦,便还是望着白天早点到来。他一边收起了杯子,一边狠狠地挥舞着手驱赶着蚊子。之后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几口,才觉痛快了些,他就朝四周看了去。
广场上有不少的人,这时来回走动的很少,大都找块地方像他这样睡一觉。白天恨不得连同风一起蒸发掉,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一点喘息,自然不肯错过。不过,这时已是四点多钟,有赶早班车的就已醒了,坐着,有熟人一起就说会儿话;哪怕很想睡也不肯睡了,一想到在不久的时间之后就可以躺在家的大床上美美睡一觉,无论如何也不肯睡了。
在广场上过夜的大概都是乡下人,或为了省点钱,或害怕误了车,总之都是十足的“农民”思想和作为。连安生这个算不得完全的乡下人都脱不掉这份骨子里的东西,也就不足为奇了。安生在离那些人稍远的地方睡的。当然,倒不是因为对这些人的提防,而是怕那些人误会,把他当作了坏人。当他望着这些或睡或醒的人,心渐渐平静下来,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奇怪,仿佛已是这广场的老友,摸透了它那爱闹的脾性儿,连说话声、汽车声都可以充耳不闻。
显然,再睡是不可能了。而且,一想起自己在那么多的蚊子包围之下竟能睡得着,也就睡不着了。还好,现在静了许多,趁着十分难得的机会,想一些事情总比睡觉好多了。
想些什么呢,显然是关于天亮之后的安排。他到广州来,不是为了在广场上睡觉的,也不是惊讶那些具有地方色彩的蚊子的,而是解决怎么活的问题。其实,他到现在才发现他所肩负的使命就是这个问题——这当然不好笑,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