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蹭上了一块黑色的油泥。铁路看见那点黑色就像被突然刺伤了一样,霎时之间觉得呼吸困难,眼睛酸痛难忍,他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说:“17号,没有事先检查装备零件是否完整,扣两分……你的分已经扣完,退出!”
袁朗手里的弹夹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铁路的心也随着这当的一声沉到了谷底。这不是他一直想做到的事吗?他几个月的苦心积虑,不就是想达到这样一个目的吗?可是为什么终于做到的时候,自己却是如此伤心?
袁朗的行李已经收拾好,张苏北把他送出宿舍门口,搂着他的肩膀,和他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单独对着袁朗的时候,铁路才知道,原来自己这几个月内心的折磨都算不了什么,现在他要怎么样去面对袁朗,面对一个梦想和信心被他打得粉碎的袁朗?
他从始至终一直坚持叫他17号,好像不叫他袁朗,这一切就会变得稍微容易一点似的。
他想对他说你是唯一一个曾经俘虏老A中队长的兵;他想说你是我带出来的最好的兵;他想说你是天生的军人,在部队要好好干;他想说不进A大队外面的天地照样很广阔,而且……很安全。他想说你回去以后可以当做从来没有认识过我,好好活出个好的人生。”
终于铁路咬紧牙,对着袁朗一字一字地说:“17号,你和我们无缘,还是回老部队去吧。”一如当年袁朗这样告诉成才。不知道袁朗当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可有觉得自己残忍,是不是说出每个字嘴里都带着血腥之意?他可曾面对成才失望灰暗的眼神,心里疼得几乎要失去了一切自制之力?
袁朗抬起头来,看着铁路,他的眼睛闪亮,双手握着拳,好像用全身的力气对他说:“铁教官,我从演习遇到你们那天就对自己说,我要做这样的军人,你说我不合格,好,我回去重新去做,我一定还会回来的!”
他叫他铁教官,是啊,这一次他再没有机会听他叫他队长了。
铁路的心里百味杂陈,分不清是难过还是骄傲。他也想搂住他的肩膀,揉揉那颗倔强的脑袋。他想了很久很久,才说:“你回老部队以后就去考军校吧,毕业以后做个指挥官,军队里需要你这样的人,并不一定非要呆在老A。”他拍了拍袁朗的肩膀,轻声地说:“好自为之。”然后掉头就走,再不走,他真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做出什么来。
铁路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户前,只有独自一人的时候,他才能把自己真实的感情放在脸上。楼下赵天正帮袁朗把行李放上车,袁朗神色复杂,像只受了伤的野兽,防备中带着一点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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