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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记忆中每个有可能来看我的人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唯一没出现的是胖子。
云彩死后,他在巴乃一住就扎了根,我每年都过去看他一两次,也当是给自己休假。今年还没去,他竟然连个消息都没有。
“你之前不是大脑受刺激了么,我就没跟你说,”小花说,一边往自己碗里夹了块烤鸭,“你做好心理准备,他已经走了。”
我没说话,喝了口汤。我们现在正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酒楼。我刚出院,吃了半年病号饭,他是带我来缓缓胃口的。我面无表情的听完那句“他已经走了”,左手在汤碗旁边慢慢地握成拳。
这十年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伪装;这十年我也仍然没办法习惯一些东西,比如见惯生死后的麻木。因为就算是最好的朋友过世了,吴小三爷也不能在一家酒楼里忽然泪如雨下,是不是?
抛开一切,我明白自己始终是那个吴邪。那个可以哭,可以犹豫,可以贪生怕死,可以奢望别人保护的吴邪,还存活在我的内心深处。
所以我能做的,只是端起眼前的发烫的碗,仰起头把汤和情绪一起吞进肚子里,然后咂咂被烫麻了的舌头说这汤真他娘咸。
【二】
胖子的死并不是个意外,两三年前他就开始咳血了。我一度想接他出去,到城市的医院看看,但他很固执地不同意。我明白他是想给自己找个理由去死,只是没想到他这个可恨的愿望竟然实现的这么快。
我猜对于胖子那种万花丛中过的人来说,或许只有云彩那样单纯质朴(虽然可能只是表象)的小姑娘能真正吸引他。这种吸引力如此持久,持续着存活在胖子的后半生。甚至在死后,他的坟也在云彩旁边。
这是他自己的意思。昔日北京城号子响当当的摸金校尉,死后也不过在大山里刨个坑一埋。没有墓室,没有生平,没有陪葬品,只有空谷为伴。数十年后若是我不来,也没有人会记得。
我坐在胖子的坟前发呆。小花不放心我一个人下广西,执意跟着过来了。他拍拍我的肩,然后我听到他好像顺着来路回了寨子。我确实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因为一次不明不白的长白山之行,我连最好的朋友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我灌了一口米酒,拿出几个小杯子,一杯给胖子,一杯给潘子,最后一杯我倒完之后,却不知道该给谁,就在那里放着,当送给无家可归的游魂吧。
酒和杯子都是从招待所里买的,我和胖子第一次来巴乃住在阿贵家时喝的就是这种酒。现在巴乃的高脚楼保持着古朴的外观,内部俨然是城镇招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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