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人的肌体,还能侵蚀人的心灵。
我看了看七床,只见她牙关和眼睛都紧闭,坐在她床旁边的男人满脸愁苦地望着她,静
脉注射的速度很快,只有这个能证明她是有生命的。八床突然烦躁起来,将耳塞用力地拽出来扔在床上,从床上跳起来,那顶滑稽的小帽子差点从她的秃头上滑落,她用手捂了一下帽子,顺着墙朝病房外走,路过我的床的时候充满敌意地看了我一眼,走到病房门口,两手叉腰,左看右看。我猜她是因为等人才这么烦的。她最终向左转,消失在门口。
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沉闷。我透过敞开的门望出去,看见护士站里只有三个护士,一个爬在台子上写东西,一个正翻着病历,还有一个站在那里似乎在同另外的人说话,从我这个角度看不到同她说话的那个人,能看出来她同那个我看不到的人谈得很兴奋,这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朝门口走,这时七床痛苦地大叫了一声,吓了我一跳,连忙逃出门。
同护士谈话的人是于捷,看见我,于捷停下谈话同我打招呼。我问他今天怎么来了,不是休息吗。于捷说该他值班,他问我看没看见张主任,我问张主任也值班吗,他可是“四线”大夫啊。于捷笑着说不是,张主任是专门来看你的。我不信,以为于捷在开玩笑,从那次在检查室里于捷的表现,我认定这是个喜欢开玩笑的妇科男大夫,而且从那个漂亮的小护士兴奋的表情上看,于捷在这儿是个贾宝玉似的人物。我让于捷继续他同那个护士的谈话,径自朝外面的走廊走去。于捷在后面冲我高声说:真的,张主任真的来了。
我是在医院的“绿色阳台”上看见张同的。我是偶然经过那里,这之后我才知道那里叫“绿色阳台”,那儿摆满了花草植物,医院专门为“绿色阳台”雇了一个工人。
八床正在痛哭流涕地向张同诉说着什么,张同认真地倾听,神情极其专注,也就没有注意到我。我一时弄不明白他们是偶然碰到的,还是有其他的原因。我低着头,尽量快地走过“绿色阳台”。
迎面走来两个年轻的男大夫,白衣的下摆轻轻扬起,阳光透过左侧的那一排落地窗像情人似的暖暖地将他们包裹着,他们在我的身旁轻微地旋起一阵充满希望的健康而年轻的风,我便为自己患病的肌体感到羞愧。
走廊的尽头那两扇厚重的大门被一把粗大的弹簧锁锁住了,我问一个捂着肚子正慢慢散步的病人门里面是什么,她异样地看了我一眼,摇头,然后捂着肚子转身慢慢地往回走。
我先看见八床从“绿色阳台”走出来,她已经不哭了。然后张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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